陸家租的院子位置不錯,但地方狹小,且是合租,陸盈只能與她的那位庶出堂妹陸恬擠在一間屋子裏。
不過巧得很,那一家也是送女兒來京城參加選秀的,於是三個女孩兒平日還能在一起說說話,倒也不算寂寞。
桃華過去的時候,那家的女孩兒正在陸盈屋裏,研究她手帕子上花朵的繡法,見了桃華進來,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警惕,連忙站了起來。
陸盈看起來消瘦了些,眼睛裏多了一絲從前沒有的東西,不過一笑起來還是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桃華,這是吳家姐姐,閨名叫悅蘭。吳姐姐,這是我的好友,蔣桃華。」
吳悅蘭屈膝福了一福,便柔聲笑道:「那我不打擾陸妹妹你們說話了,先回去了。」她年紀比陸盈略大一些,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模樣,身材卻嬌小。一張小小的瓜子臉上,膚色微黑,卻生了一雙水杏般的大眼,說話更是柔聲細氣,明明是陝西一帶的口音,整個人瞧着卻是江南女子的模樣。
&家姐姐祖籍也是金陵,論起來還是老鄉。不過她父親一直外放在陝西為官,她也生在陝西,所以說話都是那邊的口音了。」陸盈也不用丫鬟動手,親自給桃華倒茶,「還以為沒機會再見你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了你的信,我自然馬上就來。」桃華觀察着她,「你現在——」
陸盈微微一笑:「我嗎?好得很呢。你瞧,我現在不是很好嗎?回家之後,大伯母嫌我曬黑了,天天給我洗藥浴,你看我是不是白了好些?」
旁邊的陸恬低下頭,暗暗撇了撇嘴,顯然有幾分妒意。不過桃華沒心思去管她,只是上下打量陸盈。
陸盈本來其實生得就白淨,一張略圓的小臉兒如月亮一般,配上一對杏子眼,笑起來永遠都像含着蜜似的。現在她肌膚比從前更加細膩,看上去如同新雪,似乎呵口氣就要融化一般,只是眼睛裏舊有的那點笑意不見了,以至於笑容雖然仍舊甜蜜,在熟悉她的人眼裏卻像是水面上浮着的一層蜜糖,只是流於表面,再也沒有從前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了。
桃華覺得眼睛有些發酸,然而這種時候再說什麼都是廢話,陸盈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只有這一個選擇,與其說些什麼來動搖她的信心,倒不如問問她還有什麼需要。
&身上帶的——夠嗎?」雖說陸家想送女進宮,但未必會給陸盈多少銀錢,可是進了宮裏,需要打點的地方可太多了。桃華雖然沒選過秀,可類似的電視看太多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在這點上恐怕比陸盈要知道得多多了。
陸盈稍稍怔了一下,才笑了笑:「大伯母給了我和五妹每人十五兩碎銀子。」
選秀據說要持續半月之久,在宮裏十五兩夠個屁用!桃華險些罵出來,轉頭對薄荷道:「把荷包拿出來。」
薄荷連忙掏出兩個荷包,看起來都是一樣大小,將水綠色的那個先拿給了陸恬:「裏頭有些碎銀子和兩對銀耳環,姑娘拿着賞人。」
陸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看那荷包至少也能裝下十兩銀子的模樣,連忙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這,這我怎麼能——」她雖然有些嫉妒陸盈,但也知道桃華是陸盈的朋友,無論如何也沒有給她這個素不相識的人銀子的道理。
&五姑娘拿着吧。」桃華笑笑,親自過去把荷包塞進她手裏,「我也沒有多少東西,一點心意罷了。宮裏規矩大,你和盈姐兒一起進去,相互照顧着吧。」
如果不是這姐妹兩個擠在一起住,桃華也不會給陸恬銀子。然而既然逃不開陸恬的眼,若是招了她的嫉妒,在宮裏自家人下起絆子來,陸盈可是防不勝防。
陸恬拿了銀子,只覺得手腳都不知往哪裏放了,半晌才囁嚅道:「那我去看看吳家姐姐,四姐姐你跟蔣家姑娘說話吧。」好歹還知道讓出地方給兩人說說私房話。
看她走了,陸盈才嘆了口氣:「又讓你破費……」接過薄荷手裏另一個緗色荷包,才上手一捏,臉色就微微一變,「這個——」她清楚地感覺到,裏頭有一卷疊起來的紙,這肯定是銀票!
桃華壓住她的手,低聲道:「裏頭有五張銀票,都是十兩一張的,有那些有點權勢的內監或是姑姑,一兩二兩的銀子只怕不放在他們眼裏。還有四對銀耳墜,其實份量都很輕,每對也不過幾錢重,但
48. 上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