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正月,桃華除了按例進宮請安之外都縮在郡王府里不出門,實在也憋得有些無聊了,接到皇帝送出來的病例垂詢倒有些興趣。
&氣大變?」她不出門,沈數卻不能不出門,也不知他整天在忙些什麼,不過好在天色稍黑就會回府,還往往會給她帶些美味回來,「這也算病?」
&然也是病。」桃華正忙着吃他帶回來的琥珀核桃,「七情所郁,情志之傷,自然也是病。哎,這個核桃真不錯。」
琥珀核桃,就是把核桃仁裹上一層晶亮的糖汁,凝結之後色如琥珀,因而得名。
這東西做起來並不難,京城之中各處都有售賣,然而吃到嘴裏味道可就大不一樣了。沈數帶回來的這一份,濃香酥脆,甜而不膩,真是吃了一個又一個,簡直停不下來。
沈數笑眯眯地看着她吃:「當然好了。這一家是老店,做的琥珀核桃是招牌,家傳秘方。」
&是春掌柜指點的吧?」桃華往他嘴裏也塞了一個,撇撇嘴,「你自己才找不到呢。」
春掌柜就是春華軒的掌柜,他在京城住了多少年,街頭巷尾有什麼吃食都一清二楚,沈數帶回來的美味,多半都是他指點的。
沈數立刻叫起撞天屈來:「怎麼我就不能自己找一回麼?春掌柜一家子都不愛甜食,哪裏會知道這些。這可是我在兩營里一個兄弟告訴我的,他家娘子孕中就愛食甜,專好這一家的琥珀核桃。」
桃華笑着又給他嘴裏塞了一個:「這麼說來,是我錯怪王爺了。」這才多久啊,就在兩營軍里也有兄弟了?
&是自然。」沈數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既然知是錯怪,王妃要如何向本王賠罪?」
桃華側頭想了想:「那就給王爺行一遍針吧。」
沈數頓時苦了臉。雖說針灸主要是桃華受累,但挨針的人也不會很好受啊。尤其最近桃華據說給他換了治療方法,那些藥喝起來味道古怪不說,挨針的感覺也不大一樣了,酸脹麻癢,說不出的難受。每次行完針,還要用藥泥熱敷某些部位,熱騰騰的藥泥糊上去,真要燙得人嗷嗷叫。
然而雖然如此遭罪,沈數卻萬不敢說一個不字。他知道更換的新療法是從何而來——蔣方回留下的手冊。
沈數不知道桃華從這冊子上研究出了什麼,他曾問過一次,桃華也試圖給他解釋,然而最後的結果仍舊是聽得一頭霧水,只知道這上頭記錄的大約是解毒之法,至於是解誰的毒,桃華沒有說。
其實她不說,沈數心裏也很明白:雖然冊子上沒有提名道姓,但從所記錄的病者年紀、脈象等情況來看,蔣老太爺說是他的母親、先賢妃的醫案,是肯定不錯的。
既然是先賢妃的醫案,那麼中毒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所以一切都與當初殷家人所想的不同,蔣方回不是誤診導致賢妃身亡,甚至不是用藥有誤導致他天生瞀視,而是用盡手段為賢妃診治,保住了她順利產下皇子。只可惜有些事回天乏力,他雖然活了下來,他的母親卻力竭血盡而去了。
至於桃華並沒有點明這件事,沈數也明白理由:一切都是推測,蔣方回在冊子裏並沒有說自己是在為先賢妃解毒,更沒有證據證明下毒的是太后,所以即使桃華說自己的祖父才是救了賢妃的人,也無憑無證。
這不過是為了別讓他為難。沈數心裏清楚得很。
從定北侯夫人遍查殷家族親並未發現有瞀視之人開始,定北侯一家雖然因為救治疫症及建立救護隊而接受了她,但心裏未嘗就沒有一絲芥蒂——這芥蒂倒未必是因為蔣方回未能保住賢妃性命,而是因為桃華試圖將他的目疾推到殷家血脈上去,這種類似栽贓的說法,讓殷家人打心裏不舒服。
倘若現在桃華告訴他,蔣方回其實要算是殷家的恩人,那他該如何是好呢?
按理說,他就應該將此事告知定北侯府,一家人都該對蔣家感恩戴德才是。可是,定北侯府會相信嗎?
有了「瞀視之症血脈相傳」之事在前,現在無憑無證,就靠一份蔣方回手書的藥方記錄,就能證明此事嗎?
單說蔣老太爺認定此手冊為先賢妃的醫案,乃是因為他看過宮內為先賢妃所記錄的醫案,將脈象做過比較,從而確認。可是這份本事,別人有嗎?就是他自己,如果不是相信桃華和蔣老
228.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