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華的糾結一直持續到回了蔣家,薄荷一邊替她解頭髮,一邊發愁地問:「姑娘,那到底是告不告訴王爺呢?」
桃華想了半天,道:「要麼我下次見了王爺,就裝做閒談說在那裏曾經見過崔大姑娘——不,是見過崔大姑娘的丫鬟,除此之外,我們什麼都沒看見。」沈數如果想查,總該有辦法的吧。不管怎麼樣,反正她得早點回無錫了,哎,也不知陸盈現在怎麼樣了。
桃華並不知道,陸盈所居的聽雨居里,這時候來了個客人:「陸妹妹。」
陸盈喝了幾天藥,就覺得咳嗽已經平復許多,雖然喉嚨里還會有些作癢,但已不會止不住地要咳,也能在床上坐起來看看書了,聞言抬頭看去:「吳姐姐?」
來的人正是吳寶林,一見陸盈便落下淚來:「妹妹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前些日子我早想去看你,可趙充儀規矩大得很,天天拘着我。我說想去探望你,她便斥我是想將病氣帶回來過給了她,我被她拘得一步也動不得……」
陸盈忙道:「姐姐別哭了,我已經好得多了。」
吳寶林從手帕後面看了看她的臉色,這才盈盈走到床前,伸手拉着陸盈的手:「這樣還說是好多了,瞧你瘦得都要脫形了。」
&現在已經不怎麼咳了。」陸盈笑了一下,「姐姐坐,櫻桃上茶。」
吳寶林看一眼端上來的茶,茶水清碧,茶葉上根根銀毫清晰可見,顯然是今年的新茶。她不動聲色地端了茶,環視四周:「這聽雨居如此偏僻,妹妹真是委屈了。也怪這些太醫沒本事,竟硬生生拖了這許久,謝天謝地,最後這一個方子總算起了效。」
陸盈話已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道:「或許前頭的方子也起了效,總之如今是好了。」
&啊,如今是好了。」吳寶林目光轉動,「也是妹妹福氣大。我聽說妹妹是癆病的時候簡直要嚇死了,天天求菩薩保佑妹妹快些好起來,可見妹妹命里有福,連菩薩都肯保佑的。」
櫻桃在旁邊聽得有點不大自在,奉了一碟點心上來:「寶林吃塊點心吧,是奴婢剛做的,手藝平平,寶林別嫌棄。」
吳寶林撿了一塊拿在手中,卻並不往嘴裏放,只管稱讚:「妹妹這個丫頭真是巧手,這點心做得跟桃花似的。實在新鮮。」
陸盈自己也拿了一塊吃着,笑道:「櫻桃別的不行,點心倒做得不錯。」
吳寶林進屋這半晌,並沒聽見陸盈咳嗽一聲,又見她臉色確實跟好人無異,這才咬了一小口點心,微微詫異:「這桃花酥怎是鹹的?」一般這樣點心總是甜的。
陸盈忙道:「我喉疾不宜吃甜食,櫻桃就做了鹹的,想來不合姐姐的口味,櫻桃快去再做一盤來。」
吳寶林便攔道:「這可不必。我是來探望你的,怎麼倒要丫頭給我單獨做起點心來了。」又試探着問,「你方才說,喉疾不宜吃甜食?」
&是。喉疾最畏甜,甜則生痰。便是食辣,也不要食甜。」陸盈順口回答了,又道,「我在家中時也不愛吃咸點心,這幾日用了,倒覺得漸漸吃慣了。」
吳寶林追問道:「是太醫說的?這倒有趣,我從沒聽過。」
陸盈怔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這些話當然是桃華跟她說的,適用於她的咽炎,而不是肺癆什麼的。
桃華這次前來給她看病的事,不單桃華囑咐她不要說出去,就連杜公公派來的小內侍,也隱晦地暗示了櫻桃。陸盈自己也明白,這次所謂的誤診,背後肯定有人在指使。只是她實在不大會撒謊,雖然前面說的都沒有破綻,但後頭卻又不知不覺地說漏了。
好在櫻桃很快地接道:「不是太醫,是奴婢聽宮裏的姑姑們說的,說咳嗽就該少吃甜食,不然就不易好。奴婢想姑姑們久在宮中是有經驗的,聽了總有好處,所以就改做咸點心了。」
吳寶林哦了一聲,一面小口吃着點心,一面目光向外看去,只見一個打扮得頗為精緻的宮女,正拿了柄剪子在園中修剪枯掉的芭蕉葉,一臉的不痛快。
這個宮女吳寶林是認得的,正是陸盈帶進宮的陪嫁丫鬟,名叫枇杷。
因進京就與陸家人租了同一處宅子,選秀時又在一起,以吳寶林的精明,對不少事情都了如指掌。這個枇杷原不是陸盈身邊的人,還是中選入宮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