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急,但海姑姑這一急就急了三天,時間委實是有點長了。
第一天她內急了兩回,到晚上就不大敢動油葷,只撿清粥小菜用了些。
第二天她內急了五回,每次給桃華教導規矩用不了一個時辰就開始不適,最終只能去馬桶上坐一坐。上午還好,下午便有些頂不住,只覺得兩條腿似乎都是軟的,實在沒了精力去折騰桃華,最終只能交待桃華去背她之前寫下的那些宮中禁條。
這一日她的飲食就全轉了清淡,伺候她的小丫鬟端飯菜過來的時候極貼心地告訴她:這些菜連葷油都沒有用,全是素油,也是養脾胃的山藥小米粥。並問她要不要桃華給診診脈?
海姑姑當然不敢用。皇后剛來看過,她就病了,怎麼想怎麼都不對勁,定然是蔣家人動了手腳。她甚至用頭上的銀簪將飯菜悄悄都試過一遍,結果當然是沒有毒。然而她已經不敢隨便吃了,最終只是喝了幾口粥,吃了一個白饅頭而已。
老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海姑姑一連兩天只吃素不沾葷,還只敢吃幾口,再加上仍舊腹瀉,自然是很快就頂不住了。到第三天,她連起床去教導桃華的力氣都快沒了,不得不請蔣家人給她往宮裏去傳話——她不敢用蔣家人,也不敢用蔣家請來的郎中,只盼着宮裏太后知道了,能給她派個太醫來。
桃華笑吟吟地聽了她的話,吩咐人去往宮裏傳話,然後體貼地道:「太醫怕一時也來不了,我出去尋一尋,有擅治腸胃的郎中先請一個來給姑姑診診脈。」
海姑姑想拒絕,桃華已經轉身出去了。她當然沒去請什麼郎中,而是讓三七駕車,直接去了春華軒。
於鋌就在春華軒後堂的一間房間裏。當初他就是從這裏被抬出去的,沒人想得到他現在居然還在這裏。桃華進去的時候他懨懨地坐在窗下,對着外頭陽光明媚的小院出神。
&幾天覺得怎麼樣?」桃華像從前在醫院查房的時候對待病人一樣自然地問。
於鋌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桃華也不在意,走到他對面,把脈枕擺好:「讓我診診脈。」沈數安排了人專門照顧他,平日裏他的飲食起居早就整理好等着桃華來看了,所以他說不說話都不妨礙。
於鋌不動。桃華笑笑,示意旁邊的人過來把他的手擱到脈枕上。於鋌現在是處於心理低潮期,他既被家族拋棄的事實打擊,又被那種根深蒂固的對家族的忠誠所禁錮,陷在一種痛苦的心理衝突里出不來,結果就是對一切都擺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式,只等着別人來對他的人生做一個處置——說白了,他在提前裝死。
對這樣的人,老實說桃華也沒有什麼辦法,她學的是中醫,不是心理學。於鋌現在這種情況,其實最需要一個心理醫生,可惜這個世界沒有。
&象不錯,藥可以不用吃了,我換一個藥膳的方子,每日一次,吃一個月即可。」因為之前必須讓於鋌的脈象顯示出腸胃損傷的樣子來瞞過太醫,所以桃華給於鋌吃的那種藥多少還是有些刺激性的,加上之前於鋌那次大醉也傷身,所以他現在腸胃的確有些脆弱,需要仔細調養。
桃華低頭去寫藥膳方子,於鋌木然看着,忽然冷冷地道:「你為何要救我?」
&為怕你死了我說不清楚啊。」桃華輕鬆地回答,頭也不抬地繼續寫。
於鋌冷笑了一聲:「那現在已經與你無關了,你又何必再來。」他可沒忘記在獵場的時候,他曾經對桃華的挑釁。按理說,現在這個女子應該是很願意看他的笑話才對。
這次桃華放下了筆,鄭重地抬起頭來看着他:「你是因為不願意殺良冒功才跑回京城的,就憑這一點,我願意給你盡心診治。」
於鋌怔了一下,抿抿嘴唇才冷笑道:「是因為要留着我作證吧?」
桃華搖搖頭:「你就算永遠不開口,王爺也會保你一條命的。」
於鋌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怎麼保?一輩子把我關在這裏?」
桃華反問:「那你想做什麼?回家?要知道,如果再有人給你下斷腸草,我未必能救得回來。」
於鋌也很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回家了。之前在宮中,他已經看到了藥碗裏下的金剛石粉末。每次就那麼一點點,但是這些粉末會粘在他的腸胃之中,用不了幾次就會將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