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小南山,比較難以形容。`
五月底的天氣已有炎熱的徵兆,鍛煉的老人不會選擇下午來這裏,野戰的年輕人也不會選擇這個點來小南山,偶爾有些外地遊客會來溜達一下。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下午的小南山,可總結為三個字:熱成狗
山着,她賣力一陣猛扇,氣鼓鼓道:「失誤啊,我怎麼沒注意一下天氣預報呢姐姐今天唯一正確的是,穿着牛仔褲和運動鞋,不然我會親手掐死我自己」
甄浪被她逗笑了:「我知道你想哄我開心,但是你扇風完全不專業,輸出手法有問題。」
水蜜兒怒了:「扇個扇子,還講究輸出手法」
「最近我明白了一個道路,這天底下的萬事萬物,都有一個輸出循環的。」甄浪突然變得很高深。伸出一隻手,說道:「扇子給我,讓大爺告訴你怎麼是高端。」
水蜜兒把扇子遞過去,很不服氣道:「來呀,讓我看看你有多高端。」
「你坐過來。」
等水蜜兒坐過去之後,甄浪側身半摟着她。扇出來的風同時吹拂着兩個人。
「嗯,是比我高端一點,這種輸出循環挺合理的。」水蜜兒很是享受,點了個贊:「看不出來你在這方面還挺專業的啊,以前跟哪個女孩子練過手」
甄浪剛浮現出來的笑容沒有了,他繼續扇着扇子,語氣顯得很奇怪:「我小時候,有一年夏天,家裏停電了。我媽就是這樣抱着我,給我扇了一晚上。我還記得她那晚給我唱的歌,記得她右手累了又換左手扇風,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說着說着,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你哭啦」水蜜兒顫抖了一下,用力抱着他:「親愛的,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哭的,我想哭就哭出來吧。其實哭出來很爽的,比分泌內啡肽還爽。能把你心裏所有鬱悶的東西都發泄出來。」
「被你這麼一說,我反而哭不出來了。」甄浪聲音很奇怪,講了一個故事:「我幼兒園的時候,父母離婚了。當時我不明白那是為什麼,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個王八蛋離了婚第二天又溜去我媽那裏。把我媽的金銀首飾和現金全偷走了。然後他跑去了雲南,跟着一幫子人販`毒也是我小學三年級那年,家裏才收到消息,那個人被抓了,判了死刑呵呵。說了你可能不信,我都記不得他的樣子了」
水蜜兒沉默不語,這是她認識甄浪以來,頭一次見他這麼有傾訴的衝動。
這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當一個聆聽者。
「我媽命很苦,嫁錯了人,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那個混蛋死了以後,小學同學都罵我是殺人犯的兒子,我那時候還沒搞清楚毒販和殺人犯的區別,跑回去問我媽,為什麼她要嫁給一個殺人犯」甄浪說到這裏,透着一種難以釋懷:「這是我問過的最喪盡天良的一個問題,我媽從那以後精神就有些恍惚,有時候我跟她說話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媽出去買菜,精神又恍惚了,一輛車撞過來,她再也沒能回家」
水蜜兒沒有再聽到故事,反而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完全沒想到,這貨會哭得那麼肆無忌憚,那麼天昏地暗。
她更沒想到,甄浪哭起來比殺豬還恐怖。
她只能默默陪着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種情況持續了七八分鐘,甄浪一抹眼淚,居然露出了笑容:「果然是有點爽」
水蜜兒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都不確定這貨此刻到底正不正常,她試探道:「女孩子一年不哭幾次那都不科學,在這方面姐姐經驗很豐富的,哭過之後全身心都輕鬆了很多對了,你多少年沒哭過啦」
甄浪:「從我媽走了以後,到今天。」
「那不是十幾年了」水蜜兒吃了一驚,嘆道:「天吶,你怎麼熬過來的」
甄浪撓着頭想了想,說道:「其實這些年,有幾次還是有那種想哭的感覺,但是眼淚沒掉下來。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我天生沒心沒肺吧。」
水蜜兒安慰道:「別難過啦,站長把你和舅舅的事兒都微信里悄悄告訴我了。我覺得你舅舅本質上還是為你好,只是他說話的方式有點不顧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