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籠罩下,鄆城的人誰也不知道,跟在縣太爺郭聞後面走着的那一個金兵是誰?
郭聞叫開城門,又很不情願地被武松拉出城門外走了一截,武松這才放開他。
「郭聞,山不轉水轉;說不定哪天你還會遇到貧僧,望你好自為之,切不可讓貧僧再起殺念,如是這樣,就沒有今天這樣好說話了。」
「武英雄,小的一定痛改前非。」
郭聞低首連連作揖,待他抬起頭來看時,武松已走出好遠,恨得郭聞開始在心裏把武松的十八輩祖宗都罵個遍。
直到第二天早上,團練營才發現曾世雄被殺,副團練使立即帶兵堵住了縣衙大門,郭聞一點也不驚慌,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態,因為他預估到團練營一旦發現曾世雄被殺,就會做出如此反應,因此他對此事已考慮了大半夜,早就想好了託詞。
「副團練使,曾世雄是被金國派來的密使所殺,其具體為什麼原因,你應該去問他們。」
郭聞奸笑了兩聲又說:「我說副團練使,你用點腦子好不好,你想永遠當個副職嗎?如今曾世雄死了,你不是遇上了一個爭取的好機會,快撤了吧,趕快去忙你的正事。」
鄆城縣的風波很快平息了,而武松一夜趕路,已進入了陽穀的地界,這裏儘管有太多的往事,卻未能遲滯武松的腳步。
一路上沒遇到金兵的蹤影,十日後,武松到了曹州,快要見到潘金花,他這才忙着去想,想他與潘金花見面時該怎麼說,怎麼辦?
是告訴潘金花,他此次特地前來是帶她離開曹州,遠避戰亂;是告訴他,自己亦已出家,不能再與他成親。這些,潘金花會怎麼說?
若不帶潘金花去江南,又怎能保護她的性命安全?但即使潘金花隨他過江南下,那以後又會怎麼樣呢,他已誤了她幾年,必然又將會誤她一輩子。
武松無法回答自己心中的一連串問題。這時,他任是再想不明白這個事情,但卻手中無酒,只好什麼都不想了,且待見到面再說。
咦,就快到了,怎麼還看不見茅庵,武松環顧了前後左右,不錯,應就是那棵大樹旁邊。
武松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不好,一定是出了什麼事。這尼姑庵怎麼無端地不見了,那麼人呢.......?
若是潘金花出了什麼事,我武松罪孽就深重了,死後一定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
這全是我的錯,這全是我的錯。武松提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飛也似地跑向那棵大樹,明知茅庵確實不見了,他也難以承認這個無情的現實。
眼前的情景令他瞪目結舌,茅庵早已坍塌,只是一片慘不忍睹的廢墟,這是毀於金人的塗炭,還是受到了自然災害的侵襲?他呆了一會,就象瘋了一樣,一隻手拼命扒拉着雜草渣土,他要看個究竟,茅庵倒塌了,人是否在此遇了難?
路上過往的行人幾乎沒有,他只能一個人一條手臂不停息地扒啊、扒啊,從中午扒到天晚,該扒的地方都扒到了,卻不見一點蹤跡。
夜色降臨,一張大幕把大地罩得黑咕隆咚,武松決定等到天亮再重新扒拉一遍,他要最終確定,此庵的主人是否還存在着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可能性。
天上的星星若明若暗,不停地眨着眼睛,把無限的神秘撒向人間。
夏夜的蚊蟲成群結隊,它們尋找到攻擊的對象,毫不留情輪番地吮吸着武松的血。
武松的心裏一片茫然,潘金花是否已遭到厄運,強烈地剪熬着武松的一顆搖搖欲墜的心:老天太不公平,讓我們活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忍受煎熬。
日長夜短,武松終於捱過了一個難熬的夜晚,天剛放亮,他開始了新一輪的扒刨,他忘記了餓,忘記了累,在這片廢墟上又仔仔細細地找尋了一遍,確信人並沒有落難於這茅庵的倒塌之下,他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慶喜老天給他留下了一個尋找的希望。
此時,他已感到了飢餓與疲勞的襲擊,就坐下來將息了一會,並在心裏思量一個正確的選擇:自己該去什麼地方尋找,潘金花和她的師父究竟去哪裏了?或是被什麼人擄走?
他去幾里外的村莊打問,多數人搖頭或是簡單地回答「不知道」、「不曉得」。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人告之他一個情況,民姑庵是毀於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