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嬸去扶張仲微,後者卻擺了擺手,俯身向方氏和張梁行過禮,才轉身朝臥房去。www、\張伯臨正在門口張望,見他帶着傷回來,直呼「傻小子」。楊嬸是張仲微的奶娘,偏着他,叫張伯臨莫要再講,自己卻也忍不住,嘆道:「你這是何苦。」他二人一急一嘆,張仲微卻靠在椅子上笑了起來:「娘已打過了我,想必不會再罰三娘了罷。」
楊嬸心道,哪有那般容易,她欲潑冷水,又捨不得,便借着去廚房與他燉補湯,退了出去。她先到靈堂問過方氏,得了允,再去屋後抓了只肥雞,宰殺褪毛,收拾乾淨,整個兒擱進鍋里燉着。正忙着,張伯臨在門口探頭,笑嘻嘻地道:「正巧我也餓了,沾沾二弟的光,勞煩楊嬸多煮一碗飯。」
楊嬸笑着應了,丟了扇爐子的扇子,去掀米缸蓋兒,卻發現米缸已見了底兒,裏頭的米,只夠熬稀粥,不夠煮撈乾飯,她想着,張仲微帶了傷,好歹要吃頓乾的,便再次去靈堂尋方氏,欲向她拿錢買米。
方氏卻不在靈堂,張梁稱她去了茅廁,楊嬸找了一圈沒找着,正欲回廚房,忽聽見幾株大柏樹後傳來低語,正是方氏的聲音,她忙提了裙兒,躡手躡腳走過去,躲在屋檐下,探着脖子偷聽。
方氏的聲音帶着恨意,道:「正是好時機,先關她一天,明兒將她趕出門去。」接話的是任嬸:「趕出去也沒用,婚約擺在哪裏呢,遲早還是要回張家來。如今老太爺不在了,二老爺又不待見她,二夫人何不將這門親事退了,退了親,才算得了是高枕無憂哩。」
方氏斥道:「老太爺還未大斂,咱們就違他的意來退親,叫人講閒話呢,且再等一等,待得出了孝,再作打算。」
任嬸恭維笑道:「二夫人好謀算,她離了張家,怎麼活命,說不定還沒等到二夫人出孝,已先餓死了。」
楊嬸聽到這裏,已是心急如焚,一路跑到林依房前,拍着門道:「三娘子,二夫人要趕你出門哩。」林依在裏頭應了一聲,再無下文。楊嬸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忙安慰了她幾句,又道:「趕緊想想轍,二夫人怕是就要過來了。」林依苦笑道:「門鎖着,我能有甚麼法子,老太爺去了,我又被冤枉着,被趕是遲早的事。」
楊嬸急道:「二夫人從你屋裏搜出的錢,已被二少爺應下了,他為着此事,被二夫人和二老爺打了好幾下,雙手腫得似包子哩,你為了二少爺,也不可輕易言棄撒。」
林依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張仲微不知此事乃方氏設計,准以為那是賣絡子的錢,這才去認了。她自認對不住張仲微,但卻也只能默默道歉,別無他法。
楊嬸聽不到回應,急得直抹汗,可她也想不出甚麼妙計,只得去尋張仲微,將方氏的圖謀告知於他,叫他幫忙想想法子。張仲微聞言且驚且悔,趁着方氏又進了靈堂,奔至林依房門前,將自己去靈堂攬責一事告訴她,自責道:「定是我這般舉動,反惹惱了娘,哥哥講得對,我就是個傻小子。」
林依將實情講與他聽:「任嬸搜出的錢不是我的,乃是她栽贓陷害。」
張仲微聽見,更是後悔自己魯莽,懊惱得講不出話來。林依聽見外頭沒了聲響,猜到了他的情緒,忙道:「與你不相干的,是我忘了提醒你。」
張仲微將拳攥了一攥,似是下定決心,道:「你等着,我去勸我娘,叫她莫悔婚,定娶你過門……」
林依穿越到大宋,已是三個年頭,深知婚約於一名女子的重要意義,她與張仲微同院兒相處兩年多,說沒有些許感情,那是假的,何況張仲微待她一門心思,實是良人之選,只可惜方氏近些年變本加厲,叫她不敢想像今後會有一位惡婆母。
她深嘆一口氣,打斷張仲微:「別攔你娘,隨她去罷。」
「這是甚麼話?」張仲微一愣。
林依又是一聲嘆息:「我們,就這樣算了罷。」
張仲微大驚失色,不顧手上疼痛,死命扒着門道:「你說甚麼,甚麼算了?你不要怕,你放心,我一定娶你進門。」
林依滿腹心事,卻不好與他道得,古人崇孝,縱使張仲微百般抗爭,娶她進門,她也得日日在方氏面前侍候,逆來順受,試問,有這樣一個仇人似的婆母,日子能好過到哪裏去。她不是沒想過要改變,也不是沒有努力,只是接連被陷害,接連被冤枉,實
第二十四章退意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