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鬧了一陣,見無人理睬,只好離去,邊走邊罵罵咧咧,稱要將張家的小氣名聲,四處去宣揚。全\本\小\說\網
方氏到了苜蓿地,鵝群早已趕進了舍里,張六媳婦在門口看守,說什麼也不許她進去。方氏只好朝鵝舍里遠遠望了一眼,覺得那些鵝,不像是得了瘟病的模樣,不禁狐疑:「真病了?別是蒙我罷?」
張六媳婦早得了指示,道:「這又不是什麼好事,騙你作甚。」
方氏仍舊不大相信,非要衝進鵝捨去看,斥道:「我佔了六成股,為何不能進去看。」
張六媳婦生得壯實,根本不消推她,朝中間一站,就把門堵得嚴嚴實實。方氏怎麼也擠不進去,着實無奈,只得罵幾句,威脅幾句,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她心裏有疑惑,想繼續探一探林依家底,便喚來任嬸吩咐:「林三娘的豬圈,今日輪到誰人值夜?」
任嬸道:「是我。」
方氏大喜,忙叫她去瞧瞧豬圈裏的豬,可長得肥,有無得病。任嬸真箇兒子就去瞧了,回報道:「十幾頭豬都是好好的,膘肥體壯。」又補充道:「菜地里的菜蔬也生得好,我欲拔幾棵回來,無奈黑七郎看得緊。」
方氏罵她沒出息,只曉得盯着幾棵菜,道:「我看什麼鵝生瘟病,是青苗那妮子編出來的。」
任嬸道:「就算養鵝賠了本,她還有田,還有豬,將她娶進來,至少咱們餓不了肚子。」
方氏連連點頭,道:「不能再叫她養鵝來折騰,一點子錢全丟進去打了水漂怎辦,該儘早把她娶進門,教她將錢置田地。」
任嬸道:「那我明日再去尋媒人,上門提親?」
方氏瞪去一眼:「這還消問?」
二日一早,任嬸就被方氏催着,進城去尋媒人,她起先尋的,仍是昨日那個,不料別個昨兒沒拿到賞錢,心裏有氣,不肯再來。任嬸心道媒人滿街走,舍了你還怕找不到二家?不料她走遍了眉山城,還真尋不出一個肯與張家做媒的人來,個個都稱:「張家小氣,路費都不把,去了虧本哩。」
任嬸深恨方氏不會做人,連帶着下人都受氣,她一路埋怨着回家,將情況報與方氏知曉,稱:「城中媒人都道咱們家不把賞錢,不肯來。」
方氏恨恨地罵:「勢利小人。」
別個是照着規矩討辛苦錢,怎麼就成了勢利?這道理連任嬸都想不明白,暗自撇嘴。她在城裏受了氣,愈發盼着林依早些進門,好改善張家生活,於是向方氏提議:「我就在村里尋個媒婆來?」
方氏嫌棄村中媒婆上不得台面,不願意,道:「沒得媒人就成不了事麼,待我親自去與林三娘講。」
任嬸生怕她壞了事,忙攔住她道:「我的二夫人,你是林三娘未來婆母,怎能去與她當面講這事兒,不怕別個害臊?」
方氏一想,確是如此,就停了腳步,問道:「依你看如何?」
任嬸想了想,道:「楊嬸曾與別人做過幾樁媒的,算得半個媒婆,叫她去與林三娘講。」
方氏想到楊嬸與林依相厚,只怕還好講話些。於是贊道:「這主意極好,就是這樣。」說着喚來楊嬸,將事情交待下去,格外叮囑:「須得這趟就把草帖帶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楊嬸瞧不慣她這副嘴臉,全然是看在張仲微的份上,尋到林依屋裏。青苗見是她來,身後又沒跟媒人,就請她進了屋,笑道:「楊嬸好些時候沒登咱們的門。」
楊嬸笑道:「你們成日忙碌,我哪好意思來打擾。」
林依遞了張剪紙與她瞧,道:「你還不曉得,我如今是甩手掌柜了,每日只在房裏閒坐。」
楊嬸道:「就該如此,若要你時時忙碌,還雇佃農作什麼。」說完又問:「二夫人上你家提過親了?」
林依不答話,只含笑望青苗,青苗笑道;「是來過了,還沒見着三娘子的人,就叫我轟了出去。」
楊嬸看着林依嘆氣:「你還是不願意?我與你講句真心話,你別嫌難聽——你沒得娘家撐腰,就只能嫁二少爺那般的實誠人,若換個滑頭的,必定三兩年就榨乾你的陪嫁,再將你當個妾丟到一邊。」
林依垂首不語,青苗接話道:「二少爺老實不假,可他那對爹娘,只怕就是沖三娘子的嫁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