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張八娘產下一子,張家接到消息,全家喜氣洋洋。www.qВ5、c0m方氏親自準備了雞魚蛋等物送了去,謂之「送蛋湯」。張梁與兩個兒子道:「當初你們都勸我莫與李家結親,免得讓伯臨走了八娘的老道,現在看如何?」
林依直慶幸張八娘終於熬出了頭,將出錢來,向楊氏買了一隻母雞,與張八娘送了去。
七月底,張伯臨婚期至,因雅州與眉州路途遙遠,因此省去了催妝與鋪房一節,新婦到達眉州後,直接上花轎,抬往張家拜堂成親。
新婦進門,照例要先攔門,鄉下人都愛熱鬧,圍成一群,嘻嘻哈哈笑個不停。方氏坐在堂上,等着新人來拜,又問任嬸林依何在。任嬸到攔門處看了看,回報道:「林三娘沒來。」
方氏存心想讓林依瞧瞧官宦兒媳的氣派,好打消她嫁入張家的念頭,便命任嬸務必要請林依來吃酒。
任嬸問過青苗,尋到田氏房中,笑道:「三少夫人,三娘子,二夫人請二位去吃喜酒。」
田氏淡淡道:「我一個寡婦,吃哪門子喜酒,莫衝撞了新婦。」
任嬸請她,本就只是客氣,眼睛只盯着林依,道:「請三娘子賞臉,去吃杯喜酒?」
林依驚訝抬眼,任嬸何時變得客氣起來,其中定有緣故。她細一思忖,今日是張伯臨大喜的日子,方氏雖討厭,張伯臨待自己卻還算友善,實是該去吃杯酒的,再說今天怎麼也輪不到她做主角,方氏應該不會針對她。
想到此處,她與田氏抱歉道:「說好陪你的,卻要出去,你且先坐坐,我馬上就回來。」
田氏不甚介意,道:「去罷,多吃幾杯,不必管我。」
林依便隨任嬸去了,此時已攔完門,正在撒谷豆。她站在一旁瞧了會兒熱鬧,就見李家小娘子由兩名親信丫頭扶持着下轎來,踏上青布條——大宋規矩,新婦自下轎起,雙腳不能着地。旁邊有幾名送親的女客在嘀咕:「張家怎麼這樣窮,連個青錦褥都沒得。」
流霞聽了,直覺得好笑,與青苗道:「二房恐怕連甚麼是青錦褥都沒見過罷。」二人頭湊着頭笑開來,林依連忙把青苗拉走,道:「莫要瞎說,與大少爺幾分面子。」
青苗點頭,道:「大少爺還算不錯,沒跟着二夫人欺負咱們,那我再不說了。」
林依見廚房門口圍了幾條貓狗,問道:「黑七郎呢?」
青苗道:「人多手雜,我將它留在屋後看菜了。」
林依笑道:「只他最忙。」
二人商量,要去向楊嬸討幾根骨頭與黑七郎送去,正說着,突然聽見堂屋那邊吵嚷起來,青苗自己愛吵架,也愛看別人吵架,馬上拉起林依的手跑過去,道:「三娘子快些,準是二夫人。」
二人擠進人堆一瞧,還真是方氏,她正被幾句送親客圍着,急急辯解:「鄉下哪來這麼多規矩,不信你問。」
原來城裏風俗與鄉下有不同,攔過門,撒完谷豆,還有跨鞍、坐虛帳等諸項程序,但鄉下沒這許多講究,撒過谷豆,直接就是進堂屋拜堂了。
女家認為規矩不全,新婦受了委屈,方氏認為李家仗勢欺人,強人所難。雙方人馬爭吵多時,眼看着吉時就要過了,尚還蒙着蓋頭的李舒遣錦書來傳話,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是來了眉州鄉下,就要遵照鄉間習俗。送親客們見她發話,這才罷休,勉強散隔世,讓出路來。
張伯臨手執槐筒,身掛紅綠彩,綰了同心結,掛到李舒手上,再面向她倒行,將她引至堂前,二人並立。張家一雙全女親,用秤挑開李舒蓋頭,請新人行參拜之禮。來吃喜酒的鄉民,全擠在堂屋門口觀看,林依也瞧了一回,只覺得新婦臉上的粉,塗得太厚了些,叫人看不清真容顏。
大宋正經婚俗,挑開新婦蓋頭後,應是先拜家廟,再回房夫妻交拜,次日才拜見舅姑諸家長。但鄉下禮儀一切從簡,李舒的蓋頭風掀開,任嬸就端上了茶盤,請她與公婆敬茶。送親客們又見張家不合規矩之舉,欲要叫嚷,讓李舒一個眼神止住了。
方氏方才在門口受了氣,本想此時耍一耍婆母威風,給新婦一個下馬威,不料她伸出去接茶的手才慢了半拍,張梁的眼神就橫了過來,她嚇得一哆嗦,連忙接茶,不料動作大了些,將茶水灑了些出來,立時就聽到送親
第七十章伯臨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