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成駿不是閒人,即使閒下來也會沒事找事,總有事纏身、讓他思考,他覺得充實且舒服。若這事沒有後發效應,沒有既定的好處,他半個字都不會跟沈慷提。本以為因靈源寺之事結沈家結下了仇怨,沒想到沈慷這麼大肚,值得他一耍。
「沈世叔沒事就好。」連成駿抬頭看了看天,又說:「時候不早,估計大長公主也該出關了,在下要到攬月庵聽命,安排諸多正事,改天再陪世叔閒談。」
「好好好。」沈慷連連點頭,抬腿要走,又停住了,猶豫片刻,說:「鄙府收藏了前朝幾幅畫作,稱不上絕世名品,世侄若喜歡,我明天就派人送過來。」
蟲七聽到沈慷的話,立刻瞪大了眼睛,這好事來得也太快,都讓他有點兒難以接受了。原來他主子想風雅一把無須總是動拳頭,對付沈慷這種人,三言兩語總比打出血更實際。看來有時候真要因人而異,以文明為手段收效更為直接。
「世叔客氣了,我只是晚輩,不敢奪世叔珍愛。我是粗人,不象世叔那麼高雅,我雖喜歡名畫,卻無藏品,只是陪大長公主鑑賞,受她薰陶教導而已。」
沈慷自然明白連成駿的話外之音,忙說:「我明天就派人把畫送到攬月庵,還請世侄代我稟報大長公主,呃,方便之時,還請世侄替我……」
「好說好說。」沒等沈慷把話說完,連成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很痛快地答應下來,「我有幸得大長公主教誨,自是感恩不盡,只要她高興,我諸事好說。」
聖勇大長公主珍藏的寶貝太多,這兩幅畫雖說是傳世之作,還不一定能入她的眼。相比之下,大長公主更喜歡欣賞名畫的贗品,琢磨臨摹者的筆跡就象琢磨人心。所以,沈慷送來的真品最後落進誰的口袋就不言而喻了。
「有勞世侄。」沈慷鬆了口氣,心中暗自慶幸終於打通了連成駿這一關。
之前,沈慷一直認為連成駿年輕氣盛、不近人情,又冰冷殘酷,自是無法結交。沒想到他換了一種方式,投其所好,就輕輕鬆鬆拿下了。此時,沈慷很佩服自己能屈能伸,只要有利於沈氏家族,有些東西該犧牲的時候就要犧牲。
連成駿與沈慷客客氣氣,拱手而別,剛才的言語不快早已煙消雲散。沈慷邁着輕鬆的步伐,轉身往回走,剛走出一丈遠,又被連成駿叫住了。
「沈世叔,想必你也得到了消息,皇上三月上旬要駕臨鳳鳴山拜祭聖賢皇太后,並探望大長公主,還要悼念沈閣老。」連成駿朝沈慷走了幾步,又說:「沈家祖籍津州,津州又是沈閣老生前榮養之地,世叔可要做好東道主呀!」
沈慷點點頭,不禁面露得意,沖京城方向抱拳並高聲說:「聖上要親臨寒舍祭奠家父,這是沈氏一族之幸,津州百姓之福。承蒙皇上隆恩,准許賢妃娘娘和五皇子及幾位公主省親,屆時沈家自是蓬蓽生輝,滿門榮光。」
連成駿暗暗皺眉,只因拿人手短,他不想打擊沈慷,儘管沈慷的名畫還沒送來,但他堅信沈慷不敢只說不做。可他實在看不慣沈慷洋洋自得的樣子,忍不住就想潑冷水。既要壓下沈慷的氣焰,還不能傷了和氣,這就需要他把握好分寸了。
「恭喜沈世叔。」連成駿強忍牙酸奉承了沈慷幾句,又道:「沈世叔可聽說鳳鳴山要建奉賢堂?在下這段時間留在鳳鳴山,主要是督建防衛工事和奉賢堂。」
「沒聽說,何為奉賢堂?還請世侄明示?」
「建奉賢堂是大長公主提議的,聽說聖賢皇太后在世時就有此想法。年前大長公主手書一封送達皇上,皇上當即就批了,並指示工部籌備。只因奉賢堂是以聖賢皇太后和聖勇大長公主之名建造,朝廷還未議此事。」連成駿停頓片刻,又說:「奉賢堂里供奉的都是賢良之士,只要是賢臣良將,亦或是貢獻卓著的烈女子,不分我朝還是前朝,靈位都會供入奉賢堂,讓他們英名永駐,供後世瞻仰。」
沈慷從連成駿這番話里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之前,他一點兒消息都沒聽說,此時也摸不着邊際,不敢多問,只將此事大大恭維了一番。
「我朝開國雖不足百年,卻國富民強,八方通達,盛世皇朝自有能臣治士輩出。」連成駿笑意吟吟高頌感慨,見沈慷急等他的下文,才不緊不慢問:「沈世叔可知道皇上、先皇和大長公主公認的我朝賢臣之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