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把沈臻靜和杜昶扯到了一起,杜氏氣昏了頭,當即拍案而起。站起來之後,她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和杜昶身上游移,又萬分後悔。她對針婆子這句話反應強烈,不正好說明針婆子所言真實,而且是她刻意遮掩的事嗎?她一向深沉機警,可此時卻關心則亂,被逼上了死角,不得已才暴露了自己的短處。
沈臻靜聽到針婆子的話也很吃驚,銀柳當時到底說了什麼?她很想知道下文。杜氏打斷了針婆子的話,而且反應這麼激烈,令她心裏很彆扭。又看到杜昶發了威,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希望杜昶能冷靜下來,最好讓針婆子把話說完。她春心蕩漾,早已忘記自己身處公堂,一言一行不慎,都有可能讓自己萬劫不復。
「坐下。」沈慷狠狠瞪了杜氏一眼,心中惡氣得以宣洩,可他卻更不舒服了。
杜氏乖乖坐下,回頭看到沈臻靜正注視杜昶,她氣得直咬牙。她苦心培養的女兒真是鬼迷了心竅,怎麼會看到杜昶這無家勢、無地位、無功名的人呢?吳氏掃了杜氏和沈臻靜一眼,笑得別有意味,又把沈臻萃拉到身邊親昵低語。
劉知府摸着驚堂木,注視了杜昶一會兒,才問:「杜公子有何話說?」
杜昶沖劉知府抱拳道謝,之後,他轉向沈榮華,冷笑問:「不知在下哪裏得罪了沈二姑娘?讓沈二姑娘費盡心機、幾次設計陷害,還請沈二姑娘明言。」
「莫名其妙。」沈榮華搖頭冷笑,根本不在乎杜昶的質問,長舒一口氣,才說:「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杜公子雖得我祖父青眼賞識,但我不敢認同祖父,在我眼裏,杜公子如同平凡路人。若一個陌路之人不侮辱我、欺負我,不挑釁我的底限,我根本不屑於理他。杜公子若不知道怎麼得罪了我,又為什麼認定我費盡心機陷害你呢?一個路人只是偶爾同我走一條路,我沒事就招貓逗狗陷害他?杜公子認定我很閒?再問一句粗俗話,杜公子認為我是閒着沒事吃撐的人嗎?」
沈榮華話音一落,就引來笑聲一片,儘管這笑聲中有吳氏等人的嘲笑聲。而她毫不在乎,仍端坐在椅子上,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根本屑於理會杜昶。兩世交葛,無盡恩怨,她已對杜昶了解得極其透徹,杜昶的缺點正是她的利劍。杜昶表面上清高灑脫,平易隨和有度且溫文爾雅,實際上他內心自卑陰暗、心胸狹隘、狠辣惡毒且精於算計。只要把他逼急激怒,他就會喪失冷靜,從而原形畢露。
此時,杜昶怒了,離現原形也不遠了。沈榮華只要從容淡定,把對他無盡的輕蔑都滲透在笑容中,以神態鄙視他,就能逼得他慢慢喪失理智。
杜昶面紅耳赤,尤其看到沈榮華淡然輕嘲的神態,他恨不得撲上去狠狠撕咬她,把她的面具、把她的畫皮咬破撕碎,露出她醜陋可惡的真面目。他也清楚自己的處境,也知道此時不能跟沈榮華叫板,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他只是拿沈家的清譽在沈慷面前挑撥了幾句,又跟夏嫂子說了幾句閒話,這在他看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沈榮華為什麼想毀掉他的前程、還要把他逼盡絕境?
盧同知見杜昶盛怒不已,怕影響審案的進程,趕緊過來勸阻。有人來勸,杜昶的理智就戰勝了衝動,可他對沈榮華的怒恨有增無減。
劉知府見杜昶平靜下來,拍響驚堂木,說:「針婆子,你接着說。」
「劉大人,小女有話要說。」沈榮華給劉知府行了禮,又給李嬤嬤使了眼色。
「住嘴。」沒等劉知府開口,沈慷就怒了,若不是他行動不便,看他的樣子都要撲上來打沈榮華了,「此處雖是臨時公堂,也代表官府的威望,不是你能胡言亂語的地方。老二,你也不管管她,我們沈家女兒的閨譽全讓她給敗壞了。」
沈愷強笑幾聲,站起來沖劉知府行了禮,又轉向沈慷,說:「大哥,二丫頭這幾天在籬園主事,過幾天又要應大長公主之命代管籬園。開眼的人都知道,別說以後,就是現在,我們在籬園都要倚仗她,怎麼說也要給她幾分面子吧?我們沈家女兒不少,若都象她這麼敗壞閨譽,估計連今上都要高看一眼了。」
「你……」沈慷掙扎着想從軟榻上起來,結果渾身疼痛,又乖乖躺下了。
沈愷不理會沈慷發怒,沖眾人抱了抱拳,又慢騰騰坐下了。那姿態、那神情就象是對眾人說我女兒給我爭氣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