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嬤嬤長談到半夜,回房之後,沈榮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早起,她就頭昏眼花,臉赤鼻澀,渾身泛寒,發起了高熱。
籬園雖在鳳鳴山角下,可距離山角下的村子也有五里之遙,而大夫和藥房在比村子更遠幾里的鎮子上。請大夫出診拿藥耗時極長,且很不方便。江嬤嬤把逃榮華生病的事報給沈惟,沈惟連應付之辭都懶得說,更別說派人給她請醫問藥了。
沈閣老在時,若籬園有人生病,就會拿上他的貼子去攬月庵請精醫通藥的尼姑救治。沈閣老病逝,沈榮華又因借劍之事開罪了聖勇大長公主,向攬月庵求醫就有些為難了。好在周嬤嬤想起了驢小七和王小八,就帶上點心去拜訪李嬤嬤了。
事情辦得很順利,攬月庵的尼姑來時就帶來了銀針和藥材。扎了七針,又往沈榮華嘴裏灌了一碗湯藥,很快,沈榮華就出了一身透汗,過了半個時辰,高熱就退了。到了第三天中午,她的身體狀況與精神狀態就完全恢復如常了。又休養了半天一夜,她才下床到外面溜達,聽丫頭們說這兩天發生的事。
鸝語被放出去打探消息,燕聲和燕語同周嬤嬤留在茗芷苑看屋子,雁鳴隨身伺候沈榮華。初霜的傷好了,精神也好了許多,見沈榮華要出去,也跟來了。
沈榮華問了初霜的身體情況,又跟她們說一些家常閒話,並不問初霜那日來訪的表哥是何人,也不提白瀧瑪。這倒令初霜有些尷尬,說話回話也心不在焉。
「姑娘,你要去哪?你身體剛好,別走遠了,免得讓周嬤嬤嘮叨你。」雁鳴是本分厚道的人,周嬤嬤給丫頭們訂下的規矩,就是她一板一眼地執行。
沈榮華笑了笑,說:「我去看看江嬤嬤,不讓周嬤嬤知道就好。」
江嬤嬤住在前院,沈榮華去找她說話,就可以藉機去籬園外面走走。聽說沈家的省親別墅都開始破土動工了,沈榮華想去開開眼,見識一下皇親國戚的體面。
剛到前院的廂房,白雨就迎出來施禮,說江嬤嬤被沈惟叫去議事了,並請沈榮華主僕進屋休息。沈榮華笑臉婉拒,就帶着兩丫頭邊閒談邊向籬園大門走去。
「我要是跟江嬤嬤要白雨,她會不會給?」沈榮華停住腳步,問初霜和雁鳴。
雁鳴離沈榮華很近,應該她先回答,她想了想,說:「江嬤嬤每隔一兩年就從小丫頭中選兩個帶在身邊學規矩,一般調教兩年。她去年選的小丫頭除了白雨,還有一個叫青雨的。她教好的丫頭都在二老爺身邊伺候,姑娘想要白雨,還要等上今年一年。估計江嬤嬤不能直接答應姑娘,姑娘還要跟二老爺說。」
沈榮華沖雁鳴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又沖初霜笑了笑,「初霜你說。」
初霜會意一笑,說:「奴婢以為只要白雨願意伺候姑娘,姑娘再開口,江嬤嬤不會不給。四姑娘房裏二等丫頭的頭兒青桃,七姑娘房裏的一等大丫頭白柳不都是江嬤嬤調教的嗎?丫頭伺候哪個主子都一樣,只要她們自己願意,再知會二老爺和江嬤嬤一聲,這事就成了。姑娘要是怕有人攀咬挑事,就領兩個機靈的丫頭過去請江嬤嬤代為調教,再把白雨要過來伺候,這樣一換,誰也說不出什麼。」
「主意不錯,讓我再想想。」沈榮華暗自佩服初霜行事周全。
幾人正說話,就見鸝語匆匆跑來,沈榮華免了她行禮,又用同樣的問題問她。
「姑娘看上白雨了?奴婢倒覺得她……」鸝語低頭噘嘴,想給白雨多穿幾雙小鞋,又怕沈榮華斥責她,只好欲言又止。沈榮華身邊的丫頭數初霜最是穩重周全,雁鳴更是本分厚道的人,若乖巧機靈的白雨來了,肯定會搶了她的風頭。
「我只是讓你就事論事,沒問你那些。」
鸝語見沈榮華變了臉,趕緊賠禮,說:「姑娘是主子,想讓哪個丫頭到身邊伺候,是她的造化。江嬤嬤是二老爺的奶娘,姑娘敬她三分也應該,姑娘看上她調教的丫頭也是她的榮幸。她要是連個丫頭都不給,就太倚老賣老,不把姑娘放在眼裏了。現在,府里好多丫頭都想來伺候姑娘,跟奴婢說過的就有好幾個。」
「知道了。」沈榮華暗自感嘆,這三個丫頭在她的前生都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她愧對也罷、讓她厭恨也罷、讓她仰望也罷。總之,她們是三個性情截然不同的人,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