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琢磨越心中忐忑不安,張金稱草草地結束了議事,轉回後寨。\\www.qΒ5、c0m\短時間內該如何用人,今後的目標如何,以及巨鹿澤到底該如何發展,種種規劃,都是前年他從柳兒夫人所講的漢代故事中找到的靈感。如今遇到令人困擾的問題,張金稱非常迫切地想知道被自己引為前輩同行的漢高祖劉邦是如何面對?
眼下柳兒被安排住在後寨靠西的跨院,門前種了很多竹子,看起來非常幽靜。自從去年冬天陣斬馮孝慈,順道從滏陽城中弄了兩個豪門千金後,張金稱已經很少到柳兒的房間裏就寢了。一是因為柳兒年紀畢竟比新人大了十幾歲,再怎麼風韻猶存,畢竟昭華不再,手腳都不像新人那般粉嫩。二則是因為柳兒是煙花場所歷練過的,言行舉止都能良好的控制。起初時住在一起很令張金稱迷醉,時間久了就覺得假,就覺得她的所有反應西都是裝出來的,無論怎麼做都得不到能在新人身上能得到的那種征服感;第三,張金稱馬上要稱王了,王者的夫人將來要母儀天下,把煙花出身,屢經轉手的柳兒扶上那個位置,肯定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張金稱自尊心很強,絕不允許自己被人嘲笑。但扶一個新人上位,他又覺得十分對不住柳兒。畢竟巨鹿澤這兩年的發展壯大與柳兒在背後為自己的謀劃密不可分。所以他乾脆選擇眼不見心不煩,通過儘量減少跟柳兒的相處時間的方式來降低自己內心裏的負疚。
但眼下的煩心事,卻是非柳兒不能分擔。新納的那對姐妹花出身高貴歸高貴,吃喝穿戴樣樣講究,卻沒見過多少世面。更不像柳兒那般聰明,能用極簡單的故事說明白一個道理。
對比起新人居住的院落,柳兒的住所顯得格外冷清。除了叢生的竹子和幾株早發的杏花外,幾乎沒任何點綴。讓人瞬間如同從鬧市走到了幽谷,非但將人氣隔絕在外,連頭頂的陽光也變得冰冷了起來。
「這裏太素了,需要好好收拾收拾,弄幾件像樣的家具才成!」心中一邊想着如何回報柳兒的幫助,他信手推開了院門。幾個日常跟着她的小丫頭猛然見到大當家,嚇得鳥雀一樣蹦了起來。端茶送水,擦桌子抹胡凳,忙了個暈頭轉向。
「夫人呢?」張金稱不喜歡小丫鬟們那一驚一乍的模樣,皺着眉頭詢問。
眾女婢被問得一愣,先是以目光互視,推讓了好半天,才有個年齡看起來稍大的小丫鬟放下熱茶,低眉順眼地回應道:「稟大王,夫人去校場了。大王先用茶,奴婢們馬上就去接夫人回來!」
張金稱心情本來就差,聽到婢女們的回答,愈發覺得喉嚨里發堵。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低聲質問:「校場,她到校場去幹什麼了?每天都去麼?」
「稟,稟大王!夫人,夫人偶爾,偶爾才去一回。」奉茶的丫鬟晏紫聽出張金稱語氣不善,更是嚇得六神無主結結巴巴,「您,您先喝茶,奴婢們這就去接!」
「一個人去的?」張金稱突然笑了笑,露出了滿嘴的黃牙。
「嗯!夫人不願意讓我們跟着!」小丫頭晏紫咬了咬下唇,硬着頭皮回答。每天都聽說張金稱的凶名,今個兒終於見了一回真人。光是聽呼吸聲,已經嚇得魂飛天外了,哪還能每句話都小心琢磨。
不用問,這幫賤貨肯定是因為看到自己總不到柳兒這邊來,所以故意怠慢。一瞬間,張金稱便猜出了事情背後可能存在的真相。不由得又氣又愧,抓起茶盞,重重摔在了地上,「是她不讓你跟着,還是你們故意偷懶?一群光吃飯不幹活的東西!萬一她需要個人端茶倒水呢,難道連柴禾都得自己去撿?」
「大王饒命!」幾個小丫頭從來沒看過張金稱發火,登時嚇得筋酸骨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是夫人,是夫人不叫我們跟着的。她嫌我們笨,綴腳!」
「是笨,笨得都該把肚子剖開,在心上戳兩個窟窿眼兒!」被小丫頭們哭聲弄得好生煩躁,張金稱怒氣沖沖地罵。罵完了,又覺得很沒意思,瞪着眼睛四下逡巡,就像一頭惡狼般,試圖自羊群里找一個最肥嫩的下口。
小丫鬟們被刀一樣目光逼迫,嚇得哭都不敢大聲,用手掩住嘴巴跪在地上抹淚。那無聲的噎涕更令人心煩,張金稱跺了跺腳,又抓起桌案上的茶壺砸將過去,「都給我滾,找個水坑跳下去自己把自己淹死,別讓我再看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