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的大火當天下午就被撲滅了,從表面上看邱府還是完整囫圇的,但是里子卻跟被血洗了一般。張氏一張臉臘黃臘黃的,邱通判幾天時間形容枯槁老去十歲。
不止是錢,還有名吶!金磚是見財起意的家丁偷去還好,倘若縱火之人就是奔着金磚去的,邱家恐怕早被人盯上了。危矣,我邱世立危矣!前程,四哥兒的前程……
大火之後邱世立就沒出過門,把出仕十來年的經歷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各個有可能的仇人名字在宣紙上圈圈叉叉,理不出頭緒。衙門卻不能久不見人,知州大人催他上衙了。
「立女戶?」一股涼氣直往邱世立的腳板心竄。
「是啊,不是大人您勸柯小姐立的?」主簿說道。心說您老給了人家不少銀子吧,不然誰願意做冤大頭。
沒死!竟然沒死?不,沒死卻沒來鬧,詭異,着實詭異。
邱世立神志恍惚,不合規矩地朝屬下一施禮:「突然想起家中尚有急事沒料理,代我向知州大人說明,容我再緩一天。」說完便急匆匆轉身了,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主簿。
「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張氏急了,事情牽扯到子珊,萬一鬧開,後果不堪設想。
「讓珊兒出馬,再請!」邱通判額上青筋畢露。
「啊?」張氏大驚:「柯小姐已經知道子珊……」
「我知,但這事怎麼也繞不開柯守成之女。」邱世立盯着娘子,提醒道:「我們一向謹慎,馬圈那事……說不定就是因她而起,她在盧縣長大,又生得極其美艷,萬一有盧縣好色之徒為她抱不平記恨上我們?眼下,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盧縣毗鄰山海口,江湖人士向來不少。你我都知道柯氏女雖然如今看着不再無腦跋扈,但他對四哥兒的仰慕是真心的。先讓子珊去細細哄着,等着我寫信喚子明回來。解鈴還需系鈴人吶。」
邱世立說完看天色還早便又去了衙門,欲把當日追「匪」的捕快們找來問個明白。可恨他「正直清廉」,沒在衙門裏培養幾個干黑事的手下……
正琢磨生計的柯楚楚不知道邱家的一系列動作,直到那個淚水晶瑩欲滴的邱子珊又出現在她面前,她還在想着賺錢的事。
「楚楚,那天我嚇死了,真不是丟你下跑的,你相信我,嗚嗚……」邱子珊嚶嚶解釋。
「我怎麼才能賺到錢?」柯楚楚問邱子珊。想她是正宗的官家女,沒吃豬肉總見過豬跑,總應該比芳姨娘強點。
邱子珊的眼淚還掛在臉上,一臉愕然:「賺錢?」
「是啊,我想賺錢。」
邱子珊靈光一現,順着這話下台階,問道:「是不是你姑姑從匪徒手中把你贖回來花了不少錢,你想幫補家用?」
芳姨娘沒吭聲,小姐吩咐不讓她多說一個字,所以很想開口的她死死咬住嘴巴。又對自己的嘴沒信心,乾脆扯過一截衣襟子咬着。
柯楚楚玩味地看着邱子珊,呵呵,小姑娘想打聽消息,還想裝着不知原因。
「我立了女戶得為自己賺錢了,總不可能靠着姑姑一輩子。」
沒有挖到有用的料,邱子珊非常失望;但是這個蠢貨真的沒怪她,又讓她暗自高興。
「楚楚你變了,平常你不是最討厭銀子嗎。去年還嫌棄我家的姐妹們在佛誕日抄經書售賣,說要捐錢也別用做買賣的手段,平白沾上污髒。」
「哦?我說過這話?」柯楚楚笑道。她的驚訝不是裝的。
「當然,說得可難聽了。」邱子珊也堆出笑臉。
不知道,還當屋中兩個小姐妹感情多好呢。
「抄佛經不好,太少。」柯楚楚否決了這條路子。
是啊太少,邱子珊附和。佛誕日一年才三回,賺不了多少錢。聊得越多,邱子珊越確定柯楚楚是真的想賺錢。眼珠一轉,指了個好地方……
芳姨娘忍不了啦,大喝道:「邱七小姐,你這是把我家小姐往死里坑啊。」
真是一句大實話!柯楚楚低頭失笑。
邱子珊不確定這姨娘是不是一語雙關,急赤白臉地解釋道:「這怎麼是坑呢!我說的可是風雅之地,不是那下流賭坊。」這沒見識的蠢姨娘。
「風雅?再風雅也是賭。」芳姨娘今日顧不得禮儀尊卑了,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