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維新正道多坎坷
趙與莒明白,新政的好壞與否,關鍵還不在於新政的內容,而在於新政的推行。以如今大宋地方官吏的水準,他便是能制定出完美無缺的革新制度來,這幫子歪嘴和尚也有本領將經給念歪來。
若是採用特務機構,類似於明代的廠衛制度來控制官員的話,或許會好一些,但其結果是前驅狼後迎虎,在他手中可以控制得住,後世天子則未必了。而且特務機構的墮落比起文官機構更快,不受監督、沒有操守,這使得他們擁有絕對的權力。
另外,趙與莒也很珍惜自己親政一年多時間裏與文官士大夫集團形成的默契,雖然士大夫在諸多方面都對他進行了牽制,但這只是牽制而不是對立。若是真將士大夫推到對立面去,改革的阻力只會更大不會更小。
「自此之後,大宋司法之權自行政權中分離出來,朝中最高司法官署為大理寺,大理寺正卿督管天下刑案。在各路為提點刑獄官,提點刑獄官有權裁定死刑之罪。在州府為司法參軍與司理參軍,其中司法參軍於府城治所設衙斷案,司理參軍衙署與之一處,但須於州府中巡迴督查,查訪冤情。在縣為推司、款司,推司之權在於刑偵,款司之權在於審判。」在那日決定改革司法制度之後的第二次朝會上,趙與莒將更為完善的細則拋了出來。
嚴格意義上說,趙與莒這次司法制度改革,並沒有增設官員,只是將原先隸從於地方主官的司法官獨立出來,由原先對地方主官負責,改成對上級司法主官負責,而且,司理參軍責職的改變,意味着大宋出現了巡迴法庭,這不僅有利於民間冤屈的上達,對於地方官員也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同時,以前的時候,地方主官每月都須拿出一定時間專門審理案件,若有急案,還須打斷正常工作專門審理,這也使得他們無法將精力專注於一處。司法權被分開後,地方主官權力變小了,要管的事情少說也減少三分之一,這可以讓他們能夠將更多的精力去解決真正的民生問題上去。
這種革新還只是體制範圍之內的革新,當趙與莒說出之後,滿朝臣子沒有一人反對,他們默認了天子的獨斷,並且將注意力集中到天子要說的第二件事情上來。
「咱們君臣太閒,一件丁點兒大的事情,咱們也得花上一個鐘點時間來談論。」趙與莒挖苦道:「朕聽說有些公卿大臣在私下議論,說朕如今有什麼事情都是召集宰輔,三言兩語便決定國家大事,實在有違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訓……朕倒是想與諸卿共斷天下大事,但象此次這般斷法,一天能決斷幾件大事?」
三位宰輔大臣的眉頭同時擰了起來,那些閒言碎語他們也都聽到過,崔與之和葛洪不約而同都看向薛極,薛極則面色不豫。
崔與之和葛洪都懷疑是薛極向天子打的小報告,只有薛極自己才知道,自己完全是被冤枉的。
朝臣中倒有大半在暗罵薛極多生事端,幾個御史台的諫官開始轉着腦子想,是否要攻訐薛極以攬名聲,但被天子一眼瞟過,都又縮了回去。
天子如今聲望如日中天,還是不要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為妙。
「朕以為,言語沓興,政紊於廷,小則拖延時辰,中則製造黨爭,大則荒廢朝政,實為我大宋之頑疾也,」趙與莒板着臉,神情極為嚴肅,他雖是年輕,在潛邸時嚴正沉默,便頗有威儀,如今更是執天之下權柄,肅顏說話時,群臣感覺到一股無聲的力量。
「故此,自今以後,諸卿議事當以言簡意賅為要,勿虛勿浮。此後朝會時間,以四個鐘點為準,早上辰時二刻至巳時二刻,諸卿論事,須得在這四個鐘點之內說完,若不能如此,便書寫成文,來日再議!」
這又是趙與莒早就想推行的一個改革了,以往朝會時間太早,無論是他這個天子還是群臣,都是苦不堪言,但又不能直接說為了有充足的休息時間而推遲朝會,那樣的話一般官僚士大夫必然會極言進諫,要他「務必勤政不可懈怠」,免不了又要搬出「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之語。如今他乘着這個機會將改革措施拋出來,而且理由還冠冕堂皇:不是朕想偷懶,實是你們這些臣子過於拖拉,全部責任都在於你們,朕是不得已而為之。
崔與之看了一板正經的趙與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