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 海外風雲
炎黃十三年的冬天,對於某些人來說比起往年都要冷。才過了十月,便是一片淒悽惶惶,身上穿着厚厚的新棉襖,也擋不住那刺骨鑽髓的寒意。
方知行咂了咂嘴:「風向轉了啊。」
前幾天還是溫暖的南風,現在就是悽厲的北風了,呼嘯而來的風,將臨安城中那些落葉樹的葉片盡數卷落,幾乎是一夜之間,臨安城的街道上便鋪就一層厚厚的葉毯,讓負責環衛的小吏肝火旺盛。
方知行自然不是負責環衛的小吏,他肩負使命,跟着林夕的艦隊去了一趟東勝洲,回來之後敘功,他再度升職,這已經是三年之中他的第二次升職。同僚們雖是羨慕,卻也知道這是他拼着性命賺來的功勞,倒無人以為不公。
今天對他是個好日子,家中老父見他跑了東勝洲一趟還定不下心來,便為他說了門親事,今日便是迎娶之日。方知行對此是可有可無的,他也需要一個女人來主持家中,現在他官職漸高,見識又漲,早不是當初在家中可有可無的角色,有個人女在他不在家中的時候看着他辛苦賺來的家當,也免得兄嫂找這般那般的藉口將之奪去。
按着大宋規矩,象他這樣還未與兄長分家的,所賺來的家當自然是有兄長一份。他哥哥倒還要些臉面,可嫂子就不管許多,總是盤算着如何能多佔些便宜。特別是他自東勝洲回來之後,無論是他分得的黃金白銀,還是官家的賞賜,都讓他嫂子眼珠險些突出來。
吹吹打打的花轎隊跟在他身後,他臉上雖然帶着笑,神思卻飛馳天外,別人大喜的時候都是那般高興激動,可他卻覺得無聊。
一張昨天的大宋日報被風卷着吹起,飛到了他的身上,旁邊的隨從立刻將那報紙拿開,但方知行還是看到了報紙上的大標題:天子欽定官制改革!
這對於某些人來說,應該就是天變的原因吧。方知行無趣地想。
前些時日,他手下的密諜盯着朝堂上的百官很緊,源源不斷地將官員們會面、談話乃至宴飲時的牢騷話都送到他這裏來,他經過匯總之後再送到頂頭上司也就是霍重城那裏。看着那些百無一用的士大夫們上竄下跳,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方知行就覺得無趣。這些人連陰謀都不會弄,除了仗着聲勢之外,幾乎是一無是處,當別人的聲勢比他們大的時候,他們又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花轎隊正前行到十字路口,突然方知行眼前一亮,勒住了馬。
這是天子恩典,許婚嫁之時新郎倌在御街上騎馬,除此之外,御街只准馬車以限定的速度奔跑。方知行一勒馬,跟着他的鼓吹隊和轎夫也停了下來,他們看着一大隊人從面前經過,那儀仗聲勢,分明是天子御駕。
然後方知行看到隨扈的霍重城,見着自己倚重的部下,霍重城朝他點了點頭,做了一個手勢,方知行明白,那是霍重城晚上到他家吃喜酒的意思。
「奇了,未曾聽說天子有出行的安排,怎麼這在大街上就遇到了?」方知行好奇地想。
趙與莒的御輦四周是不遮着的,他覺得以自己的功績,用不着在臣民面前靠一塊布來保持神秘感。他看到霍重城的手勢,也順着目光向方知行這邊看來,當看到是新郎倌打扮的方知行時,他一笑,然後示意停下御輦。
「廣梁,去將那個方知行喚上前來,瞧他那模樣是做了新郎倌了,朕既是知道,就不能不表示一下。」
趙與莒向霍重城吩咐道。
「是。」
霍重城向方知行招了招手,方知行精神一振,明白天子要見自己,立刻下馬,然後恭恭敬敬地邁步過來。他曾經兩次被趙與莒單獨召見,一次是去東勝洲之前,趙與莒親自交待他的任務,另一次則是東勝洲回來之後,趙與莒聽他匯報一路上的情形。
「朕記得你從東勝洲帶了不少金銀回來,朕也給了你不少賞賜,為何這個婚禮還這般儉僕,這豈不是讓新娘子以為朕薄待功臣麼!」
趙與莒一開口就讓方知行嚇了一跳,但看着霍重城的臉色,知道天子只是拿他開玩笑,他也是個知趣的人,笑着應道:「臣有罪,臣吝嗇,故此不捨得花銷,臣還得攢錢買東勝洲招商局的股份,錢要生錢方是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