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當盧文清終於看清楚周離背後、那些人在地上痛苦翻滾呻吟的樣子時,喉嚨里發出了不可置信的尖叫,然後截然而止。
一隻手掌鐵鉗一般的扼在他的脖子上,周離彎下腰,看着他鐵青的臉色,低聲說道:「聲音小一點,吵到街坊們不好。」
眼睜睜的看着盧文清在自己的手中不斷掙扎,周離的微笑不變,直到他快要徹底窒息的時候才鬆開了手掌。
「說吧,這演的又是哪出?」
他俯瞰着瘋狂喘息、咳嗽的盧文清,冷笑着問:「苦肉計?」
此刻的盧文清已經在接連不斷的打擊之下,被周離逼到了崩潰的邊緣,連哭帶叫的縮在車廂的角落裏,根本不需要周離多問,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沉默的傾聽着他語無倫次的話,周離的微笑不改,直至最後,緩緩的點頭,再一次的笑了起來:「嗯,我明白了。」
在角落裏,顫抖的盧文清抬起頭,恐懼的看着周離,發出支吾的怪聲。
周離看着他恐懼的樣子,無奈的搖頭,轉身準備離開,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再次轉過身。
在陰冷的眼神中,周離的半身探進車裏,認真的問:
「對了,剛才你哪只手指我的?」
似乎明白了什麼,盧文清拼命的想後縮着身體,將雙手藏在身後,發出嘶啞的尖叫。
……
當周離從車廂中抽出身子之後,隨手將拿一根沾滿血液和鐵鏽、還殘留着一片碎肉的的鋼管丟在地上,一腳踢在旁邊的光頭佬身上。
「喂,還能動的話,就給我把地上這群滾來滾去的同學拉回去。」
周離看着地上被打斷兩條肋骨和一條手臂之後,撐着依舊沒有暈厥的光頭,滿是憐憫的搖頭:
「大冬天剃光頭,這熊孩子不嫌冷麼?」
融化的雪水混合着泥濘,很快就淹沒了地上的血,不注意看的話,只會覺得地上一塊一塊的色斑好奇怪。
跨過了地上或是休克、或是翻滾的身體,周離站在盧家的門前,忽然發出一聲嘆息。
自從殺了人狼之後……自己就變得很奇怪了。
當『生命』在自己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價值,變成隨手就可以推倒的脆弱骨牌的時候,自己恐怕也失去了往日對道德的敬畏了吧?
周離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正人君子,但是卻一直都在努力的扮演着一個脾氣溫和而容易說話的好人。
或者說,他一直在下意識的模仿着盧弱水的父親,想要成為一個能夠受到更多人歡迎的人。
一直以來,他都非常努力的想要擺脫周漸安殘留在自己身上的影子——那種和他簡直一脈相傳的偏執和瘋狂。
可惜,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自己努力維持的假象,就在鮮血的刺激下分崩離析。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種相同的漠然和偏激,早已經隨着從小大大的十幾年時光中,滲透進自己的骨子裏了。
哪怕是他模仿着伯父去努力的掩蓋,也無法真正的令自己變成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
就像是有人用沙礫在沉睡的猛獸身上堆積起了美麗的堡壘,縱使如何精緻,但只要稍微一觸碰,偽裝便會徹底坍塌,露出隱藏在裏面的恐怖本質。
背對着那些狼狽逃竄的人,周離看着自己掌心上再一次崩裂的傷口。
沉默的看着鮮血的色彩在盧弱水包紮的繃帶上無法抑制的顯露、擴散開來,他忍不住輕聲低吟:
「這樣真的好麼?」
……
當他回到溫暖的客廳時,盧弱水已經抱着靠墊在沙發上睡着了。
電視機里還放着那些沒營養的偶像劇,在屏幕上,那個因為容貌老相而被觀眾稱為『虛叔』的演員,正在滿臉悲痛的對男女主角說:
「你們不能結婚,因為……因為……」
在兩個年輕人的逼問之下,他終於悲傷的說出真相:「……因為你們是兄妹啊!」
周離剛剛端起水杯,聽到電視機里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忍不住『噗』一聲的把水從嘴裏噴出來。
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老套的劇情啊。
隨手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