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如沉悶的雷聲一般隆隆地滾過大地。
整個森雪的周圍都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海族,他們像風一樣卷過曠野,路過之處,就是一片被翻卷過來的土地,任何生命都在他們的踐踏下流逝,就是野草,也逃不過這末日的劫難。
修洛站在城牆垛子裏,凝望着這些惡魔越沖越近,越沖越近。
大地仿佛不堪承受這種蹂躪,森雪城在顫動不已。
這已不是對抗魔物,而是對抗這毀滅一切的天威。
一滴汗順着他的鼻樑滾落,他的手在這狂烈的衝鋒中微微抖動。
壓抑在胸口的一股戾氣左衝右突,像一隻困在囚籠里的猛獸,要衝出他的束縛。
海族終於到了城牆下,清晰得可以看見他們醜陋臉龐上掛着木然笑意。
一聲厲嘯終於從修洛的喉嚨里沖了出來,嘹亮直上九霄。
連續不斷的嘯響震動曠野。
士兵們都紅着血眼,咬碎了牙齒,幾乎不能控制住自己身體了。
嘎吱嘎吱的絞盤聲在陣後刺耳地響,伴隨巨大的呼嘯,一塊塊巨石騰空而起,呼嘯着落到黑色的海族潮水中。
火箭也沖天飛去,可是那條壕溝里的油已經乾涸了。
城內的火油已經消耗大半,自然不能再做這麼奢侈的舉動。
剩下的火油都被製作成了火箭和燃燒瓶子。
除了火油,就是各家各戶釀造的燒酒。
一桶一桶的燒酒被扔下城池,然後用火箭射燃,
所有士兵都發瘋似的往下扔着可以進攻的東西,擂石,滾木沒了,城內源源不絕的往這裏送來石磨。石塊,城內百姓們為了支援城防,有地甚至把房子都拆了,取了大塊的房基石運到這裏來。
「陛下!」人群里發出一陣驚呼。
修洛回頭看去,竟發現。身穿金縷戰甲的安夜和他的一雙兒女走上了城牆。
他連忙走過去道:「陛下,這裏太危險了,你們不能上來。」
安夜哈哈大笑道:「我的士兵都在為我拼命,我又豈能安坐後方,修洛將軍,你可不要小瞧我,當年我也是馬背上地國王,親自領軍打過仗的,來,給我一把弓。」
修洛不知如何是好。朝安華使顏色想讓他勸勸安夜。
沒想到安華也大聲道:「父王都出馬了,孩兒敢不效犬馬之勞。」
安雅公主更直接,解下身上那把弓遞給安夜。
安夜搭弓上箭,竟然拉了個滿月,嗡的一聲,一支火箭射出,正中一個海族眼窩。
士兵們轟然叫好。士氣大振。修洛自知無法勸得這父女三人,戰事吃緊,他也顧不得再說什麼:「陛下小心了!」
海族終於靠着強悍的武力又爬上了城牆。
盾陣再次集結,又是一次漫長的拉鋸。
海族瘋狂了,士兵也瘋狂了。
雙方都在以血易血,以肉易肉。
濃煙滾滾瀰漫着整個城郭,天色本就無比昏暗,十步之外已經難以視物。
修洛不斷來回奔跑在城牆上「救火」,一旦哪裏的盾陣被攻破,他就迅速衝上去補救。
直殺得天昏地岸。
忽然聽得城門下發了聲喊:「城門要破了!」
修洛一陣心驚。他竟忘了城下。
他飛奔着衝下城牆。
只見整個城門都殘破不堪,每一下衝擊,都掀起好像能連城牆一齊撞倒似的震動。
城門抵木早就折斷了,只剩下大群的士兵死力的頂着城門。
可是每一下震動,士兵就要震飛一大片。
忽聽得咔嚓一聲裂響,一隻烏黑的爪子竟然抓破了厚實地城門,直接接住一名士兵的腦袋,用力一抓,那士兵的腦顱就像西瓜一樣裂開了,血和腦漿順着那隻烏黑爪子的手隙中流出來。
幾名士兵紅了眼。紛紛拿刀去砍那隻烏爪,卻只濺射出一陣陣火花。
烏爪扳住城門,用力一撕,一大塊城門鐵板被他拉了出去,他又抓拉了幾下。
一個漆黑的身子就從那個大洞裏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