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乾衣服,不對,拿毯子過來……對了,還有薑湯,沒有就先把滾燙的茶送上一壺來!」
北新關戶部分司主事朱擢眼看着**的汪孚林被自己人接應爬上船頭,緊跟着冷得牙齒直打架的樣子,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連聲吩咐了起來。¥f,等到脫得赤條條的汪孚林直接用一塊毯子包裹了自己,踉蹌跟着他進了艙室,甫一坐下就大口大口灌了一大堆熱水,朱擢連忙把人全都驅趕到了外頭,這才在汪孚林身邊一坐,又好氣又好笑地低聲問道:「我說孚林,你膽子也太大了,黑燈瞎火的你真敢下水,就不怕淹死?」
廢話,當然怕,擅泳者必溺於水,要不是那塊帕子飄落的時候,他百忙之中瞅了一眼,發現東西竟然被人半道截胡,而且那個穿着水靠的人還下了水,看身形分明就是小北那丫頭,他確定北新關那邊必定已經聯絡妥當,怎會有那膽子隨便往水裏跳?
他響亮地打了個噴嚏,隨即避開朱擢這問題不談:「朱哥你這條船不錯啊,哪來的?」
「我一個小小的主事,薪俸哪夠這麼一條船的開銷,是死太監出面弄來的。」
到底是曾經同患難的人哪,真講義氣!
汪孚林心中暗嘆,可這一趟下水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接下來他又連打了三個噴嚏。此刻兩船相隔應該已經很近了,就只聽外頭大呼小叫不斷,顯然這黑燈瞎火的時候,他的「落水」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而朱擢則是擠眉弄眼地笑道:「放心。我剛剛差遣的是水性最好的奶哥哥下水救你。沒人會知道你這傢伙在水裏竟然像條游魚似的。反倒是上船時你那狼狽的樣子人人都看見了。有我作證,再加上你那一聲救命,誰想把這件事翻過來都不可能!」
說到這裏,朱擢頓了一頓,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沒想到之前在北新關那個說服鍾南風的小兄弟,竟然也是你的人,孚林你真是太周到了!」
汪孚林本來壓根沒打算讓小北出馬,可這次出來。他沒有再隨隨便便去借調人家戚家軍的老卒,畢竟那又不是他的屬下,每每麻煩不太好。而楊文才等人雖說脫了罪,可畢竟當初和朱擢張寧很有一番大恩怨,其他隨從雖說可以用來求救,但終究分量不大夠。於是,在葉明月的首肯下,他也只能點了頭讓小北帶人去了北新關,可誰能想到那小丫頭竟然下了水摸到那條浮香坊上,這膽子簡直是賊大賊大的!於是。面對朱擢的打趣,他只能幹笑了兩聲。
而朱擢則爽朗地笑道:「幸虧他先來找的我。而那個死太監糾結了一番之後,想着當初沒在他手裏吃大苦頭,最終又是多虧其勸說鍾南風才罷休,也沒繼續記恨,更何況他也對你感恩戴德,否則哪有這麼順利!」
汪孚林連忙雙手抱拳謝道:「總而言之,這次承了朱哥和張公公你們大人情,多虧你們了。」
「說什麼客氣話,我們就算不幫,你自己雇條船也能辦到。」朱擢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既然你當我們是朋友求上門來,這點小事算什麼?更何況,這些豪商大戶也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這話剛說到這裏,就只聽外間傳來了一個聲音:「朱爺,那邊船上有人傳話,說是聽說我們救了汪小官人,要上船賠罪。」
朱擢笑了笑說:「北新關事發之後,我家裏請了幾個人過來,包括剛剛下水接應你那個。怎麼樣,見是不見,你決定。」
「大晚上害我下西湖洗了個冷水澡,接下來少不得一番折騰,我懶得見,朱哥你幫我擋了吧。你怎麼解決都成,我一切都聽你的。」
對於汪孚林的全盤託付真心信賴,朱擢自然大為高興,他二話不說一點頭,出門的時候又再次吩咐趕緊熬薑湯,繼而就出去交涉了。這時候,艙室之中裹着厚厚毛毯的汪孚林方才舒了一口氣,靠着太師椅那頭枕回憶起了之前那件事。他確實在上船之前就做好了這個最壞的打算,可至於要不要跳,什麼時候跳,什麼地點跳,這全都是未知數,會被那個愚蠢到極點的女人給逼得用了這一招,不知道算是他的運氣,還是那個女人的倒霉?
想到那溫香軟玉主動投懷送抱的情景,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裙下之臣多了,腦袋智商也會降低啊,到最後下藥不成被他抓了個現行的時候,竟然還敢要挾他?
「色鬼!」
第二九七章 無賴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