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汪孚林是借着救過他的命這件事加深關係,希望他恢復過後繼續坐在海道副使這個位子上?
周叢文細細一想,頓時覺得自己這種想法不無道理,自然而然振奮了不少。▲∴▲∴,尤其是當接下來汪孚林竟然和自己商量源自潮州府的那些海盜時,他的心情就更加輕鬆了幾分,再也沒有之前養病時患得患失的煩躁。不知不覺,他對汪孚林的個人觀感,就不再是最初的暗自反感,敬而遠之,而是悄然變成了視對方為厚道可交之人。
反正已經結了仇,那時候在貢院時汪孚林袖手不管,讓他心疾突發一命嗚呼,再憑藉在朝中的關係網重新調個好相處的海道副使來,那也不是辦不到的事情。所以說,他之前養病期間那都是白操心,不曾想到這樣的關節!
而眼看話已經說得挺透徹了,汪孚林這才不動聲色把話題轉到了邱四海身上:「那個會針灸之術的廚子,周觀察要不要我讓人去找來,也許能緩解你這病痛?」
相比對汪孚林救命之恩以及剛剛那番話語的真心感激,周叢文一聽到那廚子,他的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但凡是官員,對於性命當然是非常重視的,救命之恩也非同等閒,但這次的問題在於,汪孚林搶在邱四海之前,佔了救命之恩的先機,同時又由於他和周叢文只存在品級上的差距,卻是同一階層的人,將來可能,也可以成為盟友,所以周叢文當然會大大方方認下這份人情。但一個小小的廚子,僅僅是會一點針灸,提供了點藥丸,哪怕照顧過他幾天,可終究是曾經看到過他最最狼狽的一面,而且那還不是大夫,日後未必派得上用場!
既然如此。之前的重賞就已經足夠償還這份人情了,沒必要加深聯繫。
所以,片刻的猶豫之後,想到之前請來的幾個在廣州城頗有名氣的大夫都說。他的病情已經並無大礙,周叢文就搖搖頭道:「還是算了,此人又不是正經大夫,我之前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不怕庸醫誤人。現在卻也得珍惜自己這條命,不可隨意交給根底不明之人。再者此人頗為饒舌,之前在貢院的那些天,我就嫌他聒噪,若非聽他說祖籍潮州府,對一些海盜之間的事也有些了解,我早就不用他了。」
「哦,此人是潮州府人?還清楚海盜的情形?」汪孚林立刻流露出了幾分興趣,接下來又誠懇萬分地說,「不瞞周觀察。之前凌制台曾經把新安縣出現海盜殘殺漁民之事交由我去查,同時因為有消息說林道乾潛回,這下落也交給了我去訪查,如有可能,則將其眾招撫或剿滅。只是因為我那一行不慎遭遇刺客,所以才暫時擱置了下來。周觀察在廣東呆了這麼多年,資歷深厚,對海事更是瞭若指掌,倘若眼下身體還吃得消,能不能指教一二?」
既然已經在心裏把汪孚林當成是將來的盟友。別說周叢文此刻情形還好,就是不好,他也要硬撐。當下他便仔仔細細回憶了邱四海那些話,什麼林阿鳳在粵閩沿海神出鬼沒。但麾下部眾漸有歸降之心,船隻人手反而比從前少了;什麼林道乾部眾內訌,因而潛回潮州府沿海重新招納部眾;什麼新出道的海盜們不服這些已經過氣的大佬,但又畏懼官府聲威……揀重要的說了一些之後,見汪孚林聽得專心致志,他自覺受到了重視。當下語氣就更加和緩了。
「凌制台交給你這件事不大好辦,這樣,我手書一封,令我那邊的幾個幕僚給你搜羅一些信息,他們之中甚至有人在海道衙門呆了十年以上,對於很多內情比我更加了解。不過,小汪巡按你不要操之過急,靜等一些時日,我這病情有起色,屆時你我合力,何愁不成?」這一次,周叢文這小汪巡按四個字里,卻是帶出了幾分親昵,顯然有進一步拉近兩人關係的意思。
「多謝周觀察。不過你且安心養病,不用分心,此事若能有眉目,敘功時我絕對忘不了周觀察,若是一無所得,甚至有所閃失,自然是我一力承擔。我汪孚林別的不敢說,可但凡承諾卻絕不會打折扣!」
也就是說,有功勞大家分,有罪過一人擔?這年紀輕輕的小子,真心好魄力!
周叢文竟是毫不懷疑直接相信了這話,等到汪孚林又盤桓一陣,然後安慰了他一番,繼而告辭離去之後,半躺在床上的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連日以來的那些擔憂也好,顧慮也罷,全都暫時消退了,取而代
第七一九章 結盟,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