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下山,司季夏和冬暖故走得很慢,倒不是下雪的山路太過難行,而是司季夏怕冬暖故累着,還是像上一次與她一同下山時一樣,走走又停停。
儘管冬暖故說不妨事,可司季夏卻是固執己見的走兩刻鐘就停下休息一刻鐘或者半刻鐘。
有時候的司季夏執拗得讓冬暖故覺得像頭牛,那想法根本就不能改,拗不過,就只能順着他了。
而這一路上,司季夏既是要照顧冬暖故又是照顧兩個小猴子,總是一副關心忙碌的模樣,只恨不得將冬暖故也背到他背上去,奈何他背上背了小燕昕,他便沒法背冬暖故了。
包袱里裝的是乾糧和小傢伙們的尿布等東西,路上要給小傢伙們餵食或是換尿布時,司季夏總要找着柴禾來生火才放心給小傢伙們換尿布,生怕把小猴子們凍着了。
其實帶着兩個三個月的小娃娃在雪裏走山路,司季夏很不放心也很不捨得,但是是冬暖故執意要去冰刃家過歲除,司季夏沒法兒,只能答應。
想到這個事情,司季夏就十分想與冰刃打一架,十分想把他的腰打斷,因為若不是上回他讓他捎回來給冬暖故的那封信,冬暖故也不會生了在這大雪天還要下山去的心。
定是那愈瘋兄不捨得他媳婦兒懷着身子走山路,是以便把他的阿暖拐下山去,誰的媳婦兒誰人疼,這句話說得的確十分有道理。
司季夏心中雖是想揍冰刃,但他卻也是開心的,畢竟他活了二十年來年,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即便是歲除這樣的合家歡樂的日子,他也都是自己而已,他還從不知曉有人一齊過歲除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這一路下山,司季夏總是想到酒,他很想喝酒,想先和冰刃打上一架然後坐在屋頂喝酒。
這般想着,司季夏總是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冬暖故看着司季夏那副樂呵呵的模樣,她也開心得總是想笑。
兩隻小猴子像是知道他們的爹娘帶他們出門玩耍似的,整個白日都睜着眼睛不肯睡覺,並且還總是咿咿呀呀地叫着,那模樣,簡直……就是和他們的爹一樣興奮。
冬暖故忽然覺得她要下山到冰刃家與他們一齊過年的決定很對,瞧這父子三人興奮的勁頭……
因為路上走得慢,冬暖故與司季夏到水月縣時天色已黑,雪仍在下。
不過天色雖黑,但是今夜的水月縣卻很明亮,因為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掛着喜氣洋洋的大紅燈籠,有錢人家則是掛上七八個,就算是貧苦人家,為了給圖個喜氣,至少也會有一盞紅燈籠。
每戶人家大門兩側的牆上都貼着大紅的門對,與紅燈籠一齊映襯得雪地似乎都沾染上了喜色。
只不過這夜幕堪堪攏上未幾時的時辰,家家戶戶都在家裏吃着團圓飯,街市上不見行人,卻是聽得歡聲笑語從旁側的人家窗戶透出,喜氣更濃。
司季夏走在雖然空無一人卻處處都透着喜氣的街道上,時而看看別人家門前的大紅燈籠,時而有看着別人家門邊的大紅門對,墨黑的眸子亮盈盈的。
原來歲除是這樣過的,他還從未見過。
司季夏瞧了別人家的大紅燈籠和對聯後,將臂彎里睜着一雙烏溜溜大眼睛的小燕晞輕輕晃了晃,像分享喜悅似的對小燕晞道:「孩兒乖,水月縣的歲除處處都喜氣洋洋的,待回家了,爹爹也給你們做大紅燈籠掛在院子裏好不好?」
自入了水月縣後,冬暖故一直都盯着兩眼亮晶晶一臉喜悅的司季夏看,高興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疼,她的平安,應是從未見過熱鬧喜氣的歲除吧。
現下聽着司季夏開心對着小燕晞說的話,冬暖故笑了起來,道:「那平安可也要給家裏貼上紅門對?」
「要貼要貼,我會寫字,不過家裏好似沒有紅紙,待到了郁鋒兄台家,朝他拿幾張。」司季夏樂呵呵的,「雖說待回家時已是來年,已過了貼門對的好時辰,不過圖個喜氣也好,來年我定會記得在歲除這日貼上紅門對的。」
「好,平安說什麼便是什麼。」冬暖故笑着點點頭。
司季夏又是笑得兩頰梨渦深深。
有說有笑,冰刃家所處的巷子便到了眼前。
才至巷口,遠遠地便瞧見巷子深處的某戶人家前杵着一個人,是
036 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