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遠看着冬暖故那張容貌較之柳漪更甚一籌的臉以及她左手掌心裏「我嫁」二字,眼裏濃濃的笑意只是一閃而逝,隨之被一抹遲疑所取代。
「這……」樓遠臉上看看冬暖故又看看臉色陰沉又鐵青的柳承集,有些為難道,「王上的聖旨上寫得明明白白,羿王世子妃只能從高門之中選,據遠所知,左相大人只有七個女兒,這位……」
樓遠的話並沒有說完,但他那自我截斷的話卻已說得很明顯,這個突然冒出來願意嫁給羿王世子為妻卻身穿粗布衣裳的國色女子不是左相府的女兒,若她不是左相府的女兒,那——
樓遠未說完的話話音剛剛落,柳承集正想要說什麼,卻被激動的柳沁搶先一步道:「右相大人,她是父親的八女兒!並不是府中的下人!」
柳沁一心只想着讓樓遠的主意打到別人的身上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柳承集那恨不得要堵住她的嘴的氣憤眼神,因為她太緊張太害怕了,害怕樓遠若是沒有選中冬暖故的話會將她拉出來,因為她方才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樓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最久!
「這位小姐是左相大人的八女兒?左相府的八小姐?」樓遠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相信,「遠為何從未聽說過左相大人還有第八個女兒呢?」
也合該他不相信,因為有誰家的小姐穿着連下人都不如的粗布衣裳,有誰家的小姐大半夜的還在受着父親的審訊,又有誰家的小姐明明存在着卻又不被世人知曉?
冬暖故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柳承集越是不想和羿王扯上關係,她就越是要嫁給羿王世子,反正她已經不想再在這個嘈雜的府邸住下去,既然要換地方住,她不介意將柳承集乃至整個左相府脫下水。
而她完全不用擔心她做不成這羿王世子妃,因為她從樓遠眼裏方才那一閃而逝的濃濃笑意看得出,他今夜必要在這左相府里挑出一個女兒來做這羿王世子妃,這個女兒不管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將左相府與羿王府扯在一起足矣。
現下他眼裏的疑惑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不過只要她的目的能達到,他裝與不裝都與她無關。
柳承集呵柳承集,欠下的債,不僅要還,可還付出代價的。
「因為冬……因為八妹一直養在府外,所以右相大人自然不知道了!」柳沁根本不給柳承集張口的機會,樓遠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她便又急急接口道,一急便變得有些口無遮攔,她這話一出讓廳中大半的人都微微蹙起了眉,柳承集終於忍不住喝住了柳沁,「沁兒!」
柳承集的一聲喝令柳沁忙閉上了嘴,然她看着樓遠還微微蹙着的眉心似還想要再說什麼,四姨娘忙跑到她身側按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得柳承集生氣。
然,已經晚了,不該說的已經說了。
「原來是左相大人一直養在府外的女兒而已。」樓遠面上重新掛起了淺笑,卻是稍稍咬重了「養在府外」四個字,看到柳承集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後笑意更深,柳承集立刻為自己辯解道,「右相大人誤會了,並非如右相大人所想那般。」
柳承集將雙手緊握成拳,很是咬牙切齒,誰知樓遠卻曲解了他的意思,道:「左相大人不必緊張,既然也是左相大人的千金,就算是一直養在府外也不打緊的。」
「不是——」眼見樓遠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柳承集忙道,然樓遠像看不到他還要說什麼一般,只自顧自地後知後覺道,「不過遠瞧着左相大人方才似乎是在審訊這位八小姐,該不會是八小姐是犯了什麼大錯讓左相大人夤夜不睡喚了全家人到這前廳來審八小姐,而不是深夜未睡特意為羿王世子選妻吧?」
沒有人回答樓遠的問題,抑或說沒有人敢回答他的問題,因為誰都不敢再挑戰柳承集的底線,然冬暖故卻在此時點了點頭。
柳承集的眼裏在那一瞬間迸出了殺意,冬暖故卻視而不見,只是又恢復了那副怯怯的膽小模樣,深深地低着頭,雙肩輕輕地顫抖着,那模樣就像一個長年被虐待的可憐兒一般,令柳承集氣得渾身發抖。
冬暖故眼底的冷笑更甚,柳承集愈是不想承認的事實,她就愈是要將之公之於眾,既然他不願承認她這個女兒,她又何必像這府邸里的所有人一樣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呵呵,原來這位小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