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深時,大地上忽然捲起了烈風,卷得漫天雪花撲飛,風伴着雪花刮過屋檐門窗,發出呼呼的聲音,有如崖邊山風在呼嘯。
夜暗沉得有些可怕,這忽而捲起的猛烈寒風吹得人心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大事即將要發生了一般。
也在這個夜裏,一個時辰之內,城南的尋常小院裏飛進了五隻黑鷹,翼翅撲飛的聲音被風聲掩蓋,黑鷹墨黑的身體被夜色掩蓋,除了小院裏的人,再無其他人發現這風雪夜中曾有黑鷹飛過,更無人發現這些黑鷹去往何處停落於何處。
風雪,撲飛了一夜,直至天將明,也不見風勢有減弱的跡象。
屋子裏有炭盆,很溫暖,炭火靜靜地燃燒着,只不過快要燃盡,木炭燃燒過後的地方積着厚厚的炭灰,將紅亮的炭火掩在其中,屋子很安靜,就像這屋裏安安靜靜睡着的人一樣。
忽然,緊閉的屋門被人從外推開,寒風逮着了空子帶着雪花從推開的門扉處拼命往屋子裏灌,吹得積在炭盆里的炭灰忽地撲飛,露出快要燃盡的些微紅亮炭火來。
只見來人進了屋後很快反手將門扉闔上,腳步輕輕動作輕輕,似乎怕吵着了床上睡着的人兒似的。
司季夏腳步輕慢地往床榻方向走,再靜靜地在床沿處坐下,安靜地看着面朝里側睡着的冬暖故,她垂散的頭髮遮在她臉上,讓他瞧不起她的眉眼。
然在他堪堪坐到床沿上,便見床上的冬暖故翻了個身,在見到坐在床沿的司季夏時,她似乎微微怔了一怔,隨之坐起身,看了一眼窗戶方向,才又將目光從新移回司季夏身上,淺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司季夏眉目間有些疲態還有些嚴肅,然更多的是柔和,只對冬暖故才有的柔和,「可是我吵醒了阿暖?」
「不是。」冬暖故微微搖頭,「沒有睡着而已。」
「怎的睡不着?」司季夏有些擔憂,伸出手撫了撫冬暖故的臉頰,不是溫暖的,相反倒有些冰涼,讓他擔憂更甚,「阿暖可是哪兒不適,我幫阿暖號個脈。」
司季夏說着,就要伸手去握冬暖故的手腕,卻被冬暖故半途截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握在手心裏,微微一笑以讓他放心道:「不用,我沒事,想些事情沒有睡着而已,不用擔心。」
司季夏卻還是不放心,冬暖故便也不再攔他,將他的手鬆了且把自己的手搭到他腿上,道:「平安若是不放心,那便號一號好了。」
「不了。」司季夏沒有將手指搭上冬暖故的手腕,反是將她的手攏到手心裏,輕輕握着,「我相信阿暖的。」
冬暖故回以他溫柔一笑,抬起另一手替他理了理鬢邊被風吹亂了的幾縷頭髮,將其別到他耳後,看着他的眉眼道:「臉色不好,累不累?」
「不妨事。」司季夏只覺冬暖故的指尖帶着能拂盡他徹夜疲憊的溫暖,讓他的心都能柔和溫暖起來。
「昨夜的事情商量好了麼?」冬暖故替司季夏撫好散亂的髮絲後,收回了手,只靜靜地看着他。
然,回答她的,是司季夏一個忽然的擁抱,冬暖故只有一瞬間的詫異,隨即柔和了眉眼,也將手環上了司季夏的腰身,輕柔地問道:「怎麼了?」
司季夏並未即刻回答她,而是漸漸將手臂收緊,把冬暖故擁得愈來愈緊,好似怕會失去她似的,冬暖故也不催着他答,也回應着他的擁抱將他也擁緊了一分。
「阿暖,阿暖。」司季夏將臉頰輕貼在冬暖故耳畔,輕喚着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冬暖故便應了他一聲又一聲。
她知道他心中有事,卻沒有要張口問他的意思,他若說,她便聽,他若不說,她也不會非要去知道不可。
在她心裏,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安好,只要他安好,什麼事情於她來說都不重要,既是不重要的事情,又何必非要去知曉。
「阿暖,我要與你分開一段時日。」司季夏緊擁着冬暖故良久,才沉重緩慢地把他要說的話說出口。
冬暖故像是料得到司季夏想要說什麼一般,不驚也不詫,只是語氣平靜地問他,「久麼?」
「不會很久。」司季夏依舊將冬暖故擁得緊緊的不願鬆開,「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
「嗯,好。」也沒有出乎司季夏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