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轆轆,水澤淡然孤傲的身影偶爾會透過車簾的縫隙閃入黛玉眼中,黛玉心中已不自覺的被這位身份特別性情孤傲的少年牽引。
還要再過一條街便到林府了,許志飛卻突然勒馬停住,向黛玉陸公子等說就送到此,不便再送了。
不但眾人意外,許小妹也甚是不解。
許志飛因說是父親囑咐的,叫不可輕易到林府上去,以防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造謠生事,污了林大人的清譽和生前為官的忠心無私。
原來當年林如海奉旨暗中平定漕幫內亂時就有奸臣造謠反誣林如海與漕幫勾結意圖不軌。幸而聖上當年已有密探,知道林如海品性,不曾輕信那些謠言。是以林如海去世後這麼些年,許幫主雖一直暗中保護林家,卻始終是悄悄的不曾讓人知道。
這些原因許志飛也不好細說,許小妹雖也不深知卻也仿佛知道一二,便也不再堅持要送黛玉到林府了。
黛玉也沒有虛留,看着許志飛兄妹二人拍馬而去的颯爽身影出了一回神,心中概嘆這些江湖中人的豪俠和仗義。
水澤看到黛玉這般神情,哪裏知道黛玉心中的感慨,倒是心中難忍升起一絲醋意。
不多時,已來至林府大門口,早有門房進去通報了。
黛玉紫鵑等剛下得馬車,林守義兩口子也跑來相迎了。見到了陸公子陳先生竟一齊送黛玉回來深覺意外,想到在船中曾受過他二人的幫助,雖覺得應該請二人進府看座,卻也不敢擅斷。因詢問的眼神看了看黛玉後,方十分客氣的將二人請至『德馨堂』。
林守義兩口子請了二人上座,命了丫頭上茶,笑道:「二位貴客光臨,真是我們林府的榮幸!」
陳先生品了一口連聲贊妙,又笑道:「呀,真真我們今兒看到姑娘便高興糊塗了,初來貴府竟是空手而來,未曾備些禮物,真是失禮了!」
黛玉笑了笑道:「陳先生何必在意這些虛禮。我們一路上多次有難都虧了兩位仗義出手相援,還不知以何相謝呢!今日兩位能賞臉坐客寒舍,便是闔府的榮幸了!」
林守義在一旁忙笑道:「正是這話呢,原不知道二位也在蘇州下船,不然早就相請了!再者,老奴雖愚笨,卻也看出二位儀表不凡,非尋常官宦之屬,因也不敢貿然唐突了。」
水澤一直在默默的留心着黛玉,現聽到林守義的話臉忽然有些微微的發窘。
陳先生看到眼底,因捋着鬍鬚笑道:「林管家客氣了,我們也不過就是京城中普通官宦之家罷了。哪裏比得上貴府祖上列侯,又出探花郎,幾代書香,才真真是清貴無比呀!說來也巧,這一年來,我和陸公子遊歷了西北諸地,那日到了山東聊城原就想沿着運河一路遊歷的。可巧便碰到了南雁姑娘,又恰好遇着了那麼些事,又喜貴府上下行事大方特別,深覺咱們頗有些緣分,便就跟着到蘇州來了。」
水澤也點頭低聲道:「正是呢,貴府中的幾位甚是與眾不同,叫人過目難忘。」
林守義忙笑道:「公子過獎了,我們不過是奴才罷了。大約耳濡目染的多了,也沾了些林府世代的書香了。」
陳先生笑道:「正是呢,外頭都傳貴府林千金身子弱,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林守義笑道:「其實我們家小姐身子很好,不過小姐生性喜靜,不喜應酬,故以此為籍口躲些煩瑣事情罷了!」
陳先生看了看黛玉笑道:「哦,看來貴府千金倒是個嫻雅貞靜的女子了。只這樣籍口總是不好:這外頭總傳着貴府千金玉體欠和,不知道的還以為很嚴重的呢,只怕以後沒有好人家敢上門提親了!」
黛玉聽了這話臉騰的就紅了,垂首不語。
這話雖有幾分說笑的意思在裏頭,卻也是實話,倒提醒了林守義:黛玉的終身大事才是林如海生前最難放心的,也是如今最最要緊的頭等大事!想着眉頭便有些鬱結,因嘆道:「我家小姐品貌才華原是難有比及的,只恨沒有個爹娘兄弟扶持,小小年紀竟要撐門立戶,可女兒家又不便拋頭露面,凡事總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終是有許多規矩禮俗拘束的,總是難以兩全了。」
黛玉聽了林守義的話也不免無奈嘆息黯然失神。
陳先生看了看黛玉也點頭默然。
水澤見黛玉面露無奈戚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