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清當年到文興教書,是得到表哥肖再先幫助的。肖再先的母親,和汪正清的母親是同胞姐妹。肖家也住在省城。肖再先的爺爺,中了進士,在省里做到六品一級的官。到了他父親,官做小了,只是一般的職員。在「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官場裏,一般的職員是要受到欺凌的。深有感悟和體會的父親,把兒子培養到大學畢業,然後花了些錢,讓肖再先到文興先當一般的職員,一是少受些氣,二是希望他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做起,自己掙個好的前程,出人頭地。肖再先不辜負父親的希望,在汪正清到文興中學教書時,已是縣教育局的科長,時下向汪家為兒子提親,已經是縣長了。
汪、肖兩家是世交。同住在省城,相距又不遠。從汪正清的爺爺起,兩家就有往來。到父親這一輩,肖再先母親的妹妹桂花嫁給汪子嵩,兩家成了連襟,關係更密切了。在文興縣城,肖再先家住在城東,汪家住在城西,相距不到一里路,在街上都能碰得到。有事還互相走走,逢年過節,都要上門拜望。如今肖家找了媒人來提親,這是看重汪家,女兒不同意,這如何是好呢?兩口子商量着,感到很是為難。汪正清說,娃兒還小,又正在讀書,不好免強的。朱必惠說,問題是咋個回復人家呢?汪正清也感到為難了。有的事就是這樣,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困難。過了好一會,汪正清說;「我們這個禮拜到肖家去拜望拜望,先照實說,看他們怎麼對待這事。」朱必惠表示贊同。在對家事的安排和處理方面,丈夫總能拿出好的意見和辦法,讓朱必惠很是佩服。
禮拜天,吃了中飯,兩口子到街上買了兩盒點心、兩瓶好酒,來到肖家。肖家住的房子,是個四合院,正房高出兩邊的廂房3尺多,有石梯坎,進屋須拾級而上。到了肖家的大門口,門虛掩着,汪正清推開門,見肖再先在院子裏低着頭邁方步,便叫了聲「肖哥」。肖再先抬起頭來,見來了客人,而且是親戚、好友,便笑着迎了過來。他身材不高,又有些發福,臉上和肚子上的肉都顯得有些突出。上唇還留了鬍鬚。他已是近50歲的人了。一陣寒暄過後,肖再先將客人領進客廳坐了。屋裏神龕前擺着老式的方桌和木椅。他親自燒水泡茶。傭人和妻子都不在家,他只好自己動手。汪正清說;「嫂子不在家呀?」肖再先說:「禮拜天,和傭人上街買東西了。」他坐下後,說;「有好久沒有見到你們了。最近可好?」汪正清說:「承肖哥牽掛。家裏一切尚好。」他們雖是親姨表兄弟,但因為家庭情況不同,又是成人以後交往才多起來,加之對方又是一縣之長,所以言談總是客客氣氣的。汪正清擔心對方有事,耽誤了不好,就將話切入主題;「肖哥,我們很久沒有到府上來了,今天特來看看。」說着將提着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肖再先笑着說:「唉,來就來嘛,每次都要帶東西,倒顯得生疏呢!」朱必惠接着說:「肖哥,不好意思得很,上前天媒人到我們家,說了春劍和我們秋平的婚事。這是看得起我們呢!只是秋平還小,又正在上學,我們怕影響她讀書,想等她畢了業再說。」肖再先說;「啊,是這事呀,我給你們表嫂說了,要她暫時不要提這事,她偏不聽。這不,碰壁了呢!」說完「哈哈」笑開了。這倒讓汪正清兩口子很不好意思。肖再先接着說,「我曉得,秋平還小,我們家春劍也只20歲。現在民國都成立20多年了,國家又處於動亂之秋,娃兒晚一點成家不是壞事。我們兩家老親老戚的。放一放有哪樣關係?就等秋平畢業了再說吧。不急的,不急的。」聽了這話,汪正清兩口子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汪正清乘機說:「肖哥,那就這樣。今天是禮拜天,我們就不打攪了。她也要上街買東西。就此告辭吧。」說着,兩口子都站起身來。肖再先說;「忙哪樣啊?好久沒有見了,吃頓飯,我們一起喝杯酒嘛!你表嫂很快就回來的。」他說的是真話。可知道對方執意要走,留不住。於是也站起身來。朱必惠說:「今天就不麻煩了。時間長得很呢!我們改天再來。剛才說的事,請肖哥給表嫂說一下,原諒原諒。」肖再先笑着說;「沒事沒事,我會給她說的。你們放心好了。」汪正清兩口子朝門外走,肖再先一直送到大門口。
過了幾天,是個晚上,肖再先的夫人孫啟英來到汪家。明顯是還禮的。她提了兩瓶好酒,外加一大塊火腿。孫啟英也有些胖,中等個,一說一個笑,為人爽朗大方。她和朱必惠是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