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小蝶見她臉上雖然還籠着一層高傲矜持,但神色間已不似席上那樣冷漠,忍不住輕笑道:「適才席上為何那麼冷冰冰的?」鍾碎雨嗤的一笑:「難道你忘了麼,我從來不都是這般冷冰冰的麼?」蟲小蝶忽地想起這丫頭以前曾經告訴過自己,一個形貌端莊的姑娘家行走江湖多有不便,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煩,時常掛以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之態,便能斷了不少江湖浪子的輕薄之念。兩人一年之前相遇時,相談甚歡,都是毫無拘束,此時久別重逢,反倒各自有些矜持。直到鍾碎雨這破顏一笑,二人才拘束頓消。
眼見她那嬌靨上雪膚嬌嫩細潤,便如剛剛綻開的白蓮花瓣,映襯在皎潔如霜的月色下,更是美若仙女,蟲小蝶不由呆了一呆,忍不住痴痴道:「碎雨,你……你好美啊!」鍾碎雨玉面微紅,嗔道:「一年不見,一見面便這麼胡言亂語!」頓了頓,才問,「這一年來,你過得可好麼?」
當下二人並肩坐在一塊大青石上,絮叨起往事來。原來鍾碎雨從小便已跟隨瀟湘宮宮主花霜茹奔走江湖,她武功卓越,閱歷非凡。那次與蟲小蝶分別後不久,鍾碎雨便返回了瀟湘宮。那時,一代魔女「玉靨蛟龍」花霜茹恰好功成出關,這位瀟湘宮宮主卻從來都對自己的這位天資非凡的高徒甚是寵愛。她出關之後,眼見鍾碎雨苦修「慾念合歡功」之後武功精進,大喜之下,竟將她收為弟子,並且提拔為瀟湘宮——瀟竹館的館主。
鍾碎雨得了「玉靨蛟龍」花霜茹的親傳武功,功力自是突飛猛進。而花霜茹修煉邪**功大有所成,出關之後,自然野心勃勃。這一回花霜茹奉教主兼師父之命親來汴梁,一是要嶄露頭角。二來便是要給初崛江湖的「瀟湘宮」揚威立名。行到汴梁,正好瞧見南宮煜筵一行,鍾碎雨惱那南宮煜筵不可一世,便巧施手段,盜了他的寶劍。
蟲小蝶忽地想起鍾碎雨逼着南宮煜筵自認去勾欄買笑一事,忍不住臉含笑意,便又問她,適才為何拋出寶劍,故意惹得石鑒先生和南宮煜筵當庭相鬥?
鍾碎雨皎潔如玉的臉上立時浮出一絲憂鬱之色,嘆道:「這也全是師父的主意。她心內素來瞧不起江南各派武林。常說,他們亂成一團,才有咱們的機會!」蟲小蝶「哦」了一聲,對花霜茹的話頗不以為然,但想到適才鍾碎雨的精妙武功,心內又不禁替她萬分歡喜,拍着腿笑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瀟湘宮宮主親自傳你的武功,怪不得這麼厲害!連鍾離盟主都沒口子地誇你。生女當如鍾碎雨,生子當如蟲小蝶!」
鍾碎雨暈生雙頰,「呸」了一聲,道:「又來胡說了。鍾離盟主可沒說那後一句話。」她性子害羞,怕他接着胡纏下去,淡淡一笑,岔開話題。道,「其實,你的武功卻也不錯。縱然我閱盡江湖各派武功門路,卻也瞧不出你師出何門!」蟲小蝶愣了一愣,才道:「哎,傷心之事,不提也罷了!」
&想到曾經整天樂呵呵的你也有傷心之事啊?」鍾碎雨美目流波,瞧着他一臉憨憨且尷尬的樣子,咯咯笑道,「呵呵,你這個小蟲子卻也有趣得緊!」
蟲小蝶忽地想起她打算報仇一事,便轉頭問道:「你不是打算報仇嗎?怎麼樣了,仇家找到了嗎?」
鍾碎雨的笑容陡然凝住,慢慢垂下頭來,幽幽道:「只怕仇家再也找不到了!我猜,也只有師父知道仇家是誰,他在哪裏。」想到童年時沒有父母的種種悲苦際遇,心上驀然一沉,暗想,「師父收我作徒弟,教我武功,是不是也為了替我尋找仇人,讓我親手報仇的緣故?其實師父的心裏,似乎裝着許多我不知道的事,哎,我……我又何必去知道!」
蟲小蝶聽她言語愁苦,也不便深問,便即轉開話題,說起自己在廬山的歲月往事。這一年來,絕頂深林的靜修歲月本也無甚波瀾,但他要逗她開心,故意說得俏皮寫意,廬山的清風冷雪、濃霧急雨的諸般情形和練功中的各種艱辛給他添油加醋地說起來,倒聽得鍾碎雨饒有滋味。她閃着那雙明澈的美眸靜靜傾聽,漸漸地愁雲漸去,不住格格嬌笑。
聽他說起自己內傷已愈,鍾碎雨雙目一亮,纖纖素手撫弄着那把斑竹洞簫,笑道:「好啊,你的傷全好了,我還替你四處打探治癒「內傷簫寒病」的良方來着。」蟲小蝶一愣,問:「哦?什麼良方啊?」
鍾碎雨白了他一眼,道:「我一直惦記着你的內傷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