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時辰,怡嬪一路恍惚的走到碧霄宮,只見宮門緊閉,門前不見半個人影。
此時天色陰沉,狂風冷冽,怡嬪站在宮外的甬道下,徘徊幾步,轉頭問道,「皇上現在在何處?」
身後小宮女忙道,「回娘娘,皇上正在宴請各國使臣,吩咐道無事不得打擾。」
怡嬪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雙手揪着宮裝上的流蘇,芙蓉面上一絲血色也無,滿眼驚慌失措。
蕭皇后背後有榮王府,宮內有大皇子晟逸,而她父親只是個縣丞,在這宮裏身份低微,處處受人眼色,任人欺凌,好容易熬到如今的位置,就算今日皇后真的把她殺了,皇上也不會將皇后怎樣。
女人的性命和朝政比起來一文不值,她看着上官南從寵極到打入冷宮,對男人的薄情最清楚不過。
甬道中風越發陰冷,怡嬪緊了緊衣衫,就見一宮女正從甬道的另一頭而來,手裏捧着一個青花瓷罐,小心的往宮門處走。
怡嬪攏了瓏衣袖,款步走過去,柔柔笑問道,「這是什麼?」
小宮女見是怡嬪,忙微微福身恭敬的回道,「回怡嬪娘娘,我家娘娘午後要吃牛乳羹,奴婢去御膳房取了新鮮的牛乳來。」
怡嬪微微點頭,掀開蓋子低頭聞了一下,抬頭笑道,「果然很新鮮,快去吧,這個不能久放,要儘快做出來!」
「是!」小宮女躬身點了點頭,抱着罈子,快速往碧霄宮而去。
怡嬪看着宮門打開,小宮女匆匆走了進去,握緊的雙拳才緩緩打開,手心裏淡淡白色的粉末,被風一吹,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引子只是一味藥材,普通人吃了並無大礙,但是上官南不同,她體內本就有潛伏的毒藥。
怡嬪深吸了口氣,涼風灌進胸口,全身都僵冷起來,最後回首看了看碧霄宮緊閉的朱紅大門,緩步離開。
同是後宮女人,最能理解彼此的無奈,來生,若是再見,我必還曾經照拂之恩。
怡嬪單薄的身體在狂風中搖搖欲墜,沿着幽長的甬道漸漸遠去了。
如意雖然有了奶娘,但上官南依然堅持自己哺乳,為了補充奶水,午睡後都會加一餐。
今日午後的茶點便是牛乳羹。
見時辰快到了,小宮女明繡去廚房取膳食。
見明繡來,廚娘立刻將已經做好在水中溫着的牛乳羹放在食盒中交給明繡。
將要出廚房門時,一個小宮女突然跑過來,一臉躊躇,支支吾吾的道,「明繡姐,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明繡停步問道。
「奴婢去御膳房取牛乳回來時碰到怡嬪,她打開蓋子看了看。」小宮女知道最近出了事,所有人都十分警惕,所以這雖然是件小事,但不說出來總覺得不安。
明繡目光一轉,又回了廚房,問道,「還有牛乳羹嗎?」
奶娘忙上前回話道,「有、奴婢做的多,都熱着呢。」
「再取一碗!」明繡吩咐了一句,回身對着方才的小宮女道,「你去找只貓來。」
「是!」
不過片刻,一隻黃花貓被抱了來,明繡吩咐廚娘餵了那貓半碗牛乳羹。
吃下一刻後,黃貓臥在一旁搖着尾巴,並沒有任何異樣。
明繡想了想,又自己吃了半碗,也沒覺得和平時的不同。
小宮女惶恐的上前道,「是奴婢多慮了!」
明繡提了食盒往外走,笑道,「小心一些總是好的,娘娘快醒了,我先過去了!」
「是,明繡姐慢行!」
天色陰沉,風吹的廊下合歡樹猛烈的搖動,落花漫天飛揚,在混沌的天地之間飄零。
燕京天氣溫和,很少出現這樣的極端天氣,明繡被吹的眼睛都快睜不開,緊緊的將食盒抱在懷中,長袖搭在頭上,加快腳步。
到了寢殿外時,突然一陣疾風吹來,鮮紅的合歡花落在食盒上,如血痕凝染。
明繡微微皺了皺眉,揮袖拂去,推門進了寢殿。
內室中,上官南正掀帳下床,明繡忙將食盒放在桌子上,過去為上官南穿上軟衫,挽了散開的長髮,又濕了手帕為她淨手。
如意還睡着,上官南將錦被給她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