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如意睡的熟,初曦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放下床帳,起身靜靜的看着上官南,「現在可以和我說了嗎?」
上官南斂着一雙長睫,平靜點頭,「我都告訴你!」
兩人進了偏殿,上官南為初曦倒了水,普通的白瓷杯,陳年舊茶,味道粗淡,初曦也不嫌棄,端起來喝了半盞。
上官南嗤笑一聲,「是不是很鄙視我,竟落到這個田地!」
初曦抬眸看過來,冷哼道,「我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上官南雙手捧着茶盞,抿了口茶後,乾裂的唇瓣才有了幾分血色,啟口道,「事發突然,當時我還在月子裏,碧霄宮突然被封,我的行動也受了限制。如意滿月後,我被貶為采女,遷到此處,一行一動皆有人監視,更是沒了自由。」
初曦皺眉,「到底發生了何事?」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偏殿中更是昏暗,上官南面孔被遮在暗影中,神態難辨,聲音有些沉重的道,「此事說來話長,都是由我父親身邊的一個副將引起。」
上官南頓了一下,又輕抿了一口茶,才繼續道,「在西梁和南蜀接壤的地方,有一個部落,二十年前,這個部落突然發生動亂,一個外族人,買通族長的內臣,裏應外合,將族長一家屠殺殆盡,唯有一個女兒逃了出來。」
「那女子為逃追殺,做了被野獸獵殺的假象,之後翻了兩座山,進了西梁。當時我父親正在邊城練兵,恰好就在那山下,身邊的一名副將去林子裏方便,救了奄奄一息的女人,因那女子身份特殊,不敢讓我父親知曉,那副將便在林子裏為她搭了一座木棚,讓她養傷。」
「那副將時常去看望女子,帶着傷藥和吃食,兩人一來二去,漸漸生了情愫,私定終身,等到半年後我父親返回燕京時,那女子已有身孕。」
「那副將自不肯再將那女子留下,找到我父親,先跪下請罪,說輕薄了一女子,如今已懷有身孕,要一起帶回燕京,其中隱瞞了女子的身份,只說是住在山腳下獵戶的女兒,父母都已故去。」
「我父親大怒,找了那女子來,問了她是自願的才消了些火氣,然木已成舟,只得將那女子一同帶着,待回到燕京後,還為兩人補辦了婚事。」
「後來那女子生了個男孩,也算是圓滿,誰知她一日不曾忘記族人被屠的仇恨,自孩子記事起就日日提醒他,要他去為族人報仇。」
「二十年過去了,那孩子聰慧,又跟着自己的父親學了一身的本領,偷偷聯絡族中舊部,潛回部落,竟真的殺了仇人,奪回了族長的位置。然他野心卻不僅僅是想做一個貧窮部落的族長,他偷了他父親的邊城兵馬部署圖,率族人攻打西梁,幾日內便攻下了兩座城池,在城中搶奪財物糧食,屠殺西梁百姓,殘暴兇狠,無惡不作。」
「消息傳來,榮慶王等人聯本上奏,彈劾我父親養虎為患,通敵賣國。」
初曦聽的心驚,忍不住問道,「那名副將呢?他為何不站出來解釋清楚。」
上官南眼中滑過一抹恨色,「我父親被彈劾壓入大牢時,他就自盡謝罪了,那女子也跟着殉情而亡!」
「蠢貨!」初曦忍不住低罵一聲!
「是,他的確是愚不可及!」上官南目光凜冽,冷聲道,「這樣一來,就變成了引咎自殺,再無人能證明我父親的清白。」
「那皇上呢?他可相信?」初曦皺眉問道。
「那時候我剛生了如意第十天,他沒讓我知曉,是皇后故意讓人將消息透漏進碧霄宮,我當時大驚,想要立刻出宮去,他攔下我,說我若出宮,他就立刻殺了父親。」
「我不敢再擅動,雖憂心,卻也只能盼着他是相信父親的,畢竟父親戎馬一生,為西梁鞠躬盡瘁,不該被人如此誣陷。」
「他收了父親的兵權,派兵馬前往邊城,已成了族長的那個混蛋,聽聞他母親自殺,竟將一切怪在我父親頭上,在戰場上污衊是我父親給的他邊城部署圖。消息傳回燕京,坐實了我父親通敵的罪名,我上官一族皆被關入死牢,只等着擇日問斬血祭邊城百姓。而我,也被削了貴妃的位份,降為采女,關在這靜心苑中。」
初曦喉嚨中堵着一口涼氣,淡聲問道,「所以,皇上真的下了決心要殺你父親?」
上官南閉了閉眼睛
252君恩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