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
長安。
烏雲籠罩了長安的天空,辰時,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不急不緩慢悠悠駛出了長安古城。同日,同時,陰沉的天空下,一匹馬快速奔馳在長安街道,如利箭一般也駛出了長安。
馬車是非常華貴的馬車,長安上下但凡有一丁點眼力的人都知道,那頂轎子豈非是身邊常有各色佳人陪伴的狄青麟的馬車嗎?除開華麗的馬車以外還有一口棺材,一口上等的棺材,棺材由四個身強體壯的車夫用板車托着,跟着馬車後面,離開了長安。
騎馬的人並不如何引人矚目,長安上下認識這個人的人屈指可數,只不過這人卻暗暗將長安製造成一個屠場,一個誅殺天罪組織成員的屠場。
長安古城,天罪組織精銳盡出,李開山甚至也已經抵達長安,並親自和卓東來交易,拿下了一百五十萬兩銀子,而且已經準備爭對雄獅堂朱猛,只不過這群人永遠也想像不到,等待他們得並非是殺人,而是被殺。
——被人如同豬狗牛羊一樣斬殺。
騎馬的人明顯在趕路,速度很快,很快就如一道黑色閃電一樣衝出了長安古城,他正巧遇上了才出長安的狄青麟。他自然是見過狄青麟那輛富麗堂皇的馬車的,因此他見到那輛馬車就停了下來。
他想停下來,而且他相信即使他不願意停下,那馬車內的人也一定會讓他停下來,他清楚馬車內的人應當已經知道策劃長安計劃的人是他墨傾池,他也幾乎可以斷定狄青麟就是天罪組織的真正首領,因此狄青麟有什麼理由不見他一面呢?
他的馬停在了馬車前,馬車也慢慢停下,托着棺材的板車也幾乎在馬車停下的一瞬間停下了。
車簾掀開,一位白衣如雪,身上一塵不染,看上去非常清秀貴氣的青年慢慢走在馬車,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打量着墨傾池,他僅僅打量了一下,便非常有禮貌的拱手道:「閣下可是最近聲名大噪的墨傾池墨公子?」
墨傾池笑了聲,他也立刻下馬,望着面前這位清秀青年,拱手道:「我就是墨傾池,閣下可是狄青麟狄小侯爺?」
狄青麟點了點頭,道:「我就是狄青麟,而且我還有一個非常特殊的身份?」
他道:「願聞其詳。」
狄青麟沒有遲疑,慢慢道:「我還是你一直以來都想對付的天罪組織的真正首領。」
他有些驚訝,隨即輕嘆道:「我揣測閣下其實是天罪組織的真正首領,,但苦於沒有證據,只不過沒有想到閣下竟會自己承認。」
狄青麟淡淡一笑,聲音溫醇道:「我為什麼要否認呢?對於一個死人,我沒有任何理由不否認。」
墨傾池神情淡淡,面上沒有一丁點變化,他望着狄青麟道:「你想殺我?」
狄青麟點頭,道:「我們家經營了四十多年的『天罪』因為你而在一夕之間全部覆滅,你說我有什麼理由不殺你呢?墨傾池墨先生。」他的語調還是很冷靜,很優雅,他似乎是那種即使用刀殺了人也都會非常優雅的人。
墨傾池一點也不慌張,他似乎早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又似乎根本就認為狄青麟有能力殺他,他含笑打量了狄青麟半晌,這才慢慢開口回應道:「你的確沒有放過我的理由,只是可惜現在你根本就不想殺我,而且也殺不了我,即使你身邊有二十年前據說可以與薛衣人一爭長短的瞽目神劍應無物,你也沒有機會殺我,反而你現在應當擔心一件事。」
狄青麟沒有問,他的面上也沒有一丁點變化,不過身上散發出一股森冷的殺機。
他不用問,因此他已經知道了結果,他不是瞎子,有三匹快馬如閃電呢一般沖向他,他如何還不明白呢?
現在他需要想得不是殺掉墨傾池,而是擔心是否會被人殺掉。
他發現自己錯了,他發現墨傾池不但知道的事情不少,而且比他想像中還要多一點,也正是因為比他想像中還要多一點,因此他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窘迫境地。
三匹馬已經到了,三匹馬,三個人,三個年輕人。
狄青麟掃了那三個人一眼,僅僅一眼,他就知道三個人的武學造詣不凡,而且三個人中有兩個他都認識,是兩個他絕對不願意見也不想見的人。
——可現在他們終究還是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