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單騎入遼
上,下。
上者,王公貴族。下者,黎民百姓。
墨傾池、趙旭騎馬被行,直衝遼國腹地。
戰火併未席捲,但黎民百姓已是苦不堪言。然而達官貴人卻依舊逍遙自在,等閒度日。
一地一景,一地不同風景,但同人景。
天下百姓受苦,達官貴族行樂。
行在城中,墨傾池望着神色陰沉的趙旭,開口道:「遼國如斯,大宋亦如斯,天下皆如斯。但好在一點大宋黎民百姓還可以在官員貴族的苛刻之下可得生存,而大遼黎民卻不行了。」
聲音很低沉,只有趙旭聽見。
趙旭不反駁,沒法反駁。
他跟隨墨傾池三年,市井之事多有見識,他親眼見證一普通酒店老闆被一位官員威逼,唯有跪地求饒。他親見一位農婦被貴族脅迫,身只能求死,但卻求不得。
官員的傲慢,貴族的囂張,黎民的懦弱都在他的眼中。
趙旭與墨傾池走過大遼城鎮,只關大遼國情,少有議論言語,墨傾池偶爾發表幾句感慨,但沒有繼續言語下去的意思。
行走了一個半月,年關已過,墨傾池才勒馬而回,望着疑惑的趙旭,笑道:「不能再走了,再走就難以脫身了。」
趙旭點了點頭,並不吃驚。
墨傾池運籌帷幄,很少冒險,這也是他為何願意單槍匹馬跟着墨傾池前往大遼國境之原因。
雪已停,風卻依舊凜冽,如刀如劍如電。
但馬兒走得很慢。
出了城,墨傾池眺望着一望無際的草原,道:「這裏是哪裏?」
趙旭一愣,沉默很久,抬頭眼神堅定道:「我大宋國土,燕雲十六州。」
墨傾池哈哈一笑,冷笑:「燕雲十六州還是燕雲十六州。但現在卻並非大宋國土,至少燕雲十六州的百姓也已經漸漸淡忘了自己屬於大宋。」
趙旭沒法否認。
這段時日,燕雲十六州的百姓不少人議論遼打敗之事,大部分人眼中流露出得是驚愕與恐慌。試問若這群百姓將大宋當做家鄉,又如何會流露出恐慌的情緒?
墨傾池瞥了一眼他,揮手拍在他的腦袋上,毫不客氣冷聲道:「三十萬遼氣吞山河欲滅宋,如今不過耶律重元三萬殘兵回遼。又如何可以抵擋得住西夏、大宋的合擊,遼國被瓜分毋庸置疑,但你若想真正吞下遼國就應當思忖如何治遼,而不是感嘆無用之事。」
趙旭恭恭敬敬,全然看不出天子之尊。
在墨傾池面前,他從未將自身當做天子,而只是將自身當做文詣龍淵的管家趙明公。
在他眼中墨傾池的身影實在太偉岸太晦澀,即使已經坐上至高無上天子之位的他,心中亦是仰望,沒有輕視。更談不上倨傲。
墨傾池揮動馬鞭,健馬飛奔,行在曠廣草原之上。趙旭亦策馬跟上,他很明白墨傾池從來沒有等人的習慣,唯有跟上,倘若他根本上,他根本不懷疑墨傾池會拋下他。
結果可以肯定:絕對。
「耶律洪基好大喜功,欲吞宋滅西夏,繼而一統天下,此人野心雖大但卻低估了耶律重元。耶律重元早不滿耶律洪基驕奢yin逸許久。見大遼被耶律洪基弄得民不聊生早有反叛之心,只是尋不到合適的機會而已。」
趙旭並不笨,他從墨傾池言語中聽到了陰謀的氣息,「因此當日先生長驅直入雁門關當夜就展開奇襲。目的便是讓耶律洪基與耶律重元之間的隔閡愈加拉大,令耶律重元生出要急迫解決遼國入侵之事,因此才選擇聯合聚集在大散關一帶的西夏,兩軍合擊攻宋,平分天下?」
墨傾池瞥了一眼一臉從容的趙旭,加快馬速。點頭道:「耶律重元向耶律洪基敬言:大遼可結合西夏之力,快刀斬亂麻滅宋!耶律洪基此人野心極大,但膽量卻並不大,經過一次暗夜襲殺必然會提高警惕,內心惶恐,故而才停戰且退避三舍,等待西夏到來。」
趙旭情不自禁拍手,眼中閃過驚嘆神色,道:「可是耶律洪基與耶律重元並不清楚先生早已經與西夏李太后達成協議,西夏、大宋兩軍前後夾擊,滅遼!但先生,我還有一個疑惑:為何先生敢斷言掌控西夏皇權的李太后不會出爾反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