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話音甫落,垂落的手臂抬起,五指握拳,直直搗向血鬼心窩。
這一拳耗盡他周身力量,夾雜着呼嘯風聲,毫無保留擊中血鬼。
咔嚓。
胸骨破碎地聲音驟然作響,血鬼被這一拳打得原本冷漠到僵硬的臉龐也是扭曲了起來。
很疼。真的很疼。
血鬼宛若做夢般地感受到了疼痛,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知道,胸骨被林澤這一拳打得四分五裂,並刺入心臟。自己恐怕活不了了。
可是,他沒感到一絲恐慌。相反的,他的臉上洋溢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說其詭異,是因為他的笑,只是嘴角輕輕牽扯開來,像是普通人受到極大刺激後的抽搐一般。
血鬼是個孤兒,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八歲那年,他忍受不了酗酒父親與繼母的折磨,一怒之下殺了兩人,一把大火將房屋燒毀,從此浪跡天涯,四處為家。
他第一次殺人,是為了生存。
九歲那年,國內嚴令禁止錄用童工,當了一年洗碗工的血鬼失去生活來源。某一天,血鬼偶遇一個中年男子,他左手握着一疊錢,右手拿着一把刀。跟血鬼說:拿這把刀殺了馬路對面的那個女人,這些錢就是你的。
血鬼拿起刀,殺了那個女人。
這是他第二次殺人,那一年,他九歲。而他殺人的原因,是為了有錢吃飯。
血鬼已經記不清他究竟殺了多少人,他只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他親手殺死親生父親。從那一天開始,他的心便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身體的力量在悄然離去,血鬼那雙詭異的猩紅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落寞,刷地一聲拔出鐵刀,一個踉蹌之下,穩不住身形的他單膝跪地,將鐵刀插入堅硬的地板,支撐住搖搖欲墜地身軀。
林澤沒有再繼續攻擊,他扯下襯衣的衣角,將鮮血橫流的手掌包裹起來。防止大量失血導致休克。
微微抬頭,見血鬼跪在地上,默默地點燃一支煙,緩緩坐在他的旁邊,倚靠着牆壁,屈着膝蓋,凝視着血鬼道:「要抽煙嗎?」
「抽。」
林澤再次掏出香煙,將口中那根塞進血鬼口中,又自顧自點了一支,深吸一口,撫平了躁動的血液。
「我叫林澤。」林澤望向血鬼,淡淡道。
「血鬼。」血鬼嘴裏含着煙,但他並不會吸煙,只是任由着香煙焚燒着。
「真名呢?」林澤問道。
「二十年前便不記得了。」血鬼軟軟地轉過身,坐在林澤旁邊,倚靠着牆,黝黑的臉龐卻是浮現一抹異樣的紅潮。
「當了幾年殺手?」林澤像跟一個經年不見的朋友閒聊着,渾然不像前一會兒還在激烈廝殺的死敵。
「十九——」血鬼輕輕皺起眉頭,僵硬道。「二十年。」
「二十年…」林澤輕嘆一聲,唏噓不已,噴出一口濃煙,輕緩道。「有什麼心愿嗎?」
「我是孤兒。」血鬼簡單地吐出一句話,雙臂無力地落在了腿上,嘴角叼着的香煙青煙裊裊,籠罩了他冷峻的臉龐。
「我也是。」林澤輕笑一聲,有些沉重地續了一支煙。
「把我埋在郊外,開滿鮮花的地方。」血鬼像是使出了渾身力氣,方才吐出這麼一句遺言。
「好。」林澤深吸一口香煙。
「好——好。」血鬼連續念了兩遍好,便再沒發生絲毫的聲音。
林澤默默坐在地上,抽着煙,凝視那把沾滿鮮血的鐵刀。
刀身上鮮血淋漓,往地面流淌着。秋風徐徐吹來,落下幾片泛黃的樹葉,掉入血泊中,浸染成鮮紅的顏色。
吸完香煙,林澤站了起來,將煙盒撕開,取出最後三根煙,轉而將手指戳入地板,挖出三個小洞。點燃三根煙放進去。
隨後,林澤望向血鬼那張逐漸冰冷的臉龐,他保持着單腿微曲的姿勢,手臂擱在膝蓋上,頭髮掩蓋了他閉上的眼眸,寒風吹拂着,卻再也吹不醒他。
「走好。」林澤輕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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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全軍覆沒!?」
第七十七章 血鬼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