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女尊)
一連三日,蕭琮果真再沒有踏足赤刃分堂半步,期間也只是命人來取過兩趟行李。
第二次來的人是蕭七。
她和蕭四不同,向來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子。心裏憋着口氣,還要她一聲不響地拿着東西走人,那是一千一萬個做不到,結果就在院子裏和赤刃分堂的人大鬧起來。
&開我!讓冷寂雲出來,我要見冷寂雲!」蕭七被幾個人死死押住,嘴裏卻喊個不停,「姓冷的,你良心被狗吃了,要不是為了你,少主還在朗月樓做二樓主,論武功,論威望,江湖上誰不羨慕,就是為了你這麼個蛇蠍心腸的東西,她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你出來,你出來給我個解釋,為什麼誣陷她!」
阮封屏從院中經過,見此情景皺了下眉,道:「把她的嘴堵上。」
卻聽門內忽然傳來冷寂雲的聲音:「放她走。」
阮封屏便揮揮手,幾個血閣人立刻會意地將蕭七拖了出去。
待眾人散盡,他才推着輪椅往冷寂雲房裏去。
不料一推開房門,就看到冷寂雲躺在地上,整個人縮成個蝦米的形狀,顫抖不止。
阮封屏嚇了一跳,忙過去扶他,擔憂道:「左使,這毒發作起來一次比一次厲害,再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
冷寂雲抓着毛毯裹在身上,臉頰和嘴唇是一色的蒼白,眉毛上似乎結了層霜。
他只得緊咬住牙關,藉此忍受一波又一波自體內湧上的徹骨寒意。
此毒喚作「七月雪」,挺風雅的名字,毒性卻是霸道。
正如其名,中毒者即便是在七月酷暑之時,也如置身冰天雪地。從毒發之日起,七月雪每隔三日發作一次,症狀愈來愈烈,最終五感盡失,卻不會死。
阮封屏猶豫半晌,道:「閣主心思難測,解藥又遲遲不來,不如……前往燕谷藥師門求藥。」
&去。」
阮封屏聽他拒絕得乾脆,不禁奇道:「屬下聽聞燕穀神醫呂修白雖然性情古怪,卻稱得上妙手仁心,左使這般又是為何?」
&必多說了,我死也不會去求他。」冷寂雲打了個寒戰,才艱難道,「你去準備一下,後日啟程回龍棠山。」
阮封屏只得應一聲,躬身告退,心中雖有諸多疑惑,卻不敢再問。
兩日後,一行人押送鳳九林琦二人返回龍棠山。
阮封屏原本公務纏身,但考慮到冷寂雲身體不適,隨時可能毒發,便與屬下交待了堂中事務,也加入到押送隊伍中。
此外,由於楚家一戰已令赤刃分堂損失不少人手,除去留下看守分堂的五百人,此番隨行的人數滿打滿算也只有三百。
為安全起見,阮封屏特意選擇路途較近的山路走,並不斷派人去前方打探,以防被白道門派偷襲。
傍晚,眾人尋了一處開闊之地整頓休息,生火煮飯。
阮封屏帶人端着食物給冷寂雲送到轎前,知道他不願被人看到病弱的樣子,就命眾人退下,自己隔着轎簾道:「請左使用飯。」
片刻後,便有一隻修長卻透着不健康的淡淡青白的手自轎內伸出來,接了食物進去。
阮封屏侯在轎外,不經意地將目光瞥向後方三丈之外,只見蕭琮幾人圍着火堆坐成一圈,同樣在準備飯食。
&使,她們跟了一天了,要不要派人……」
&用,隨她們去。」
這邊,蕭琮手裏正拿着一隻山雞在火上烤,雙眼卻不由自主地時不時看向不遠處那頂灰褐色軟轎,目光複雜。
蕭七嘴裏啃着一塊乾糧,看蕭琮一眼,邊嚼邊道:「見了生氣,不見又想,這不就是賤骨頭。」
蕭琮這才回神,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蕭四將面孔一板,怒道:「小七,你說的什麼話!」
&耳忠言。」蕭七也沒什麼好臉色,破天荒地頂了她一句,索性背過身去繼續吃東西。
蕭四啞然,轉頭和蕭琮對望一眼,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被綁着丟在樹底下的楚硯秋,他哭得淚也幹了,嗓子也啞了,身上帶的食物昨天就已吃完,卻死活不肯碰蕭琮她們的東西,結果從早上開始就沒吃過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