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女尊)
風聲呼號如狂,雨水將天地連成一片。
蕭琮抬手揩了把垂在眼前的濕發,忽而目光一銳,挺劍直刺。
雨幕另一端,蘇枕河雙手橫握長刀,嘴角上挑,刀光映得眉目間一段雪亮。
只聽「當」地一聲響,兩股剛勁力量自刀劍相接處迸發,仿若憑空伸出一雙巨手,硬生生將雨簾從中扯開,向兩面飛濺去。
眾人驚呼一聲,紛紛掩面側身,擋開如鋼珠般激射的水珠。
再回神時,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已交纏在一處,刀劍錚鳴聲不絕於耳,澎湃內力將風雨俱都翻攪起來,遠遠看去真如兩條巨龍斗得江翻海覆,風雲變幻。
兩人同時伸出左掌,於半空中猛力一對又各自向後掠去。
蘇枕河立時覺出對方內力大增,竟和自己不相上下,起初心頭微驚,一轉念才想明其中緣由,興奮道:「蘇因羅為了保她蘇氏一門,倒真是不遺餘力。好好好,正合本座心意!」
蕭琮不管她說些什麼,只將全副心神集中在彼此招式上,突然厲喝一聲:「看劍!」又合身攻了上去。
蘇枕河見她來勢洶洶,漸漸也收起戲謔神情,揮刀格住這石破天驚的一劈。
眾江湖人從未見過如此聲勢浩大的比斗,忍不住心臟狂跳,皆暗暗替蕭琮捏了把汗。奈何兩人的身法快如閃電,任他們睜大雙眼,也無法在昏暗中分辨一招一式。
又是一聲金石般的脆響,兩道身影迅速分開。
蘇枕河借着雨水洗去刀上血跡,利落地還刀入鞘:「今日勝負未分,看來你我之間還有一戰。」
蕭琮單手按着臂上綻開的皮肉,並未答她,只因喉嚨里腥味瀰漫,唯恐一張嘴就要吐出血來。
蘇枕河這次分明勝她一籌,卻仍說勝負未分,可見在蘇枕河眼中,一定要一戰定生死,才算是分出勝負。
&樓主,我們後會有期。」
蘇枕河轉身便走,自是無人敢攔,直到落雁崗在身後越去越遠,她才抬起手背,蹭掉了慢慢淌出嘴角的血痕。
朗月樓門人爭相圍到蕭琮身邊,個個激動不已。
江湖傳聞血閣閣主的武功已臻化境,乃是絕頂難纏的對手,如今她們的樓主和蘇枕河打得平手,自然成了白道武林中唯一能與之匹敵的人物,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相比之下,其餘門派子弟大多顯得萎靡不振,依次上前同蕭琮謝過搭救之恩後,便請辭離去。
這些門派大多傷亡過半,掌門亦全數遇害,正是群龍無首之際,須得儘早返回派中發喪,選出新任掌門來,以防亂中生變。
強撐着將眾人送離,蕭琮身心稍一放鬆,眼前就陣陣發起黑來。失去意識之前,只聽到眾弟子驚慌擔憂地在她耳邊呼喚,這之後便徹底陷入昏迷。
蕭琮睜開眼時天邊已蒙蒙亮,第一眼看到桌上放着半碗吃剩的米粥,才覺得腹中空空,五臟廟快要鬧翻天。
她手臂一動,發覺床邊還趴着一人,睡夢中仍將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裏,生怕人跑了一般。
這一動便驚醒了那人,他猛然抬起頭,對上蕭琮的雙眼時顯出幾分恍惚,接着又升起喜色。
冷寂雲待要開口,忽然間想起什麼似的,神情微變。
他蹙了蹙眉,垂眼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掌,手指無意識地摸着她的掌心:「你睡了兩天兩夜,刀傷很深,但是已經包紮過,沒什麼大礙。內傷恐怕一時半刻調養不好,這幾日好好休息。」
蕭琮見他臉色暗沉,眼底印着兩道明顯的青痕,就連向來柔順服帖的黑髮也無暇打理,有些凌亂毛躁,就知道男人為了照顧自己,一直沒能睡個好覺。
她沉默了許久,掀開被子想要下床:「我去看看大姐。」
冷寂雲身體一僵,眼中有抹難言的情緒一閃而過,隨即攔住她道:「她還沒醒,但是傷勢已經控制住,身邊時刻有人陪着。你自己也渾身是傷,還怎麼照顧別人?」
蕭琮仍舊擔心,顧不得自己邁出幾步就搖搖晃晃,硬要往符青房裏去。
走到門邊時,忽聽冷寂雲在身後問:「你是不是還怨我?」
蕭琮一愣,腳下停住了。
她心中五味雜陳,並不想責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