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雲散盡,月已中天,照得山岡上白亮一片。
山坡崎嶇,怪石嶙峋,月影斑駁,周圍寂靜無聲,儼然已來到城郊。
地勢不平,松林灌木枝椏橫生,殷許如履平地在茂密的林間閃爍跳躍,電掣疾奔,竟比兔子還要敏捷。
林青龍緊跟其後,枝椏樹葉狂風暴雨般撲面而來,他不如殷許那般敏捷,直抽得他頭上背上隱隱生疼。左手悄然探入袖中錦囊,取了一顆舍本丸丟入口中,體內真氣驀然暴漲,林青龍腳下生風,身形一晃,倏然躍於殷許之前。
又行了半個時辰,只見密林逐漸稀疏,周圍亂墳無數,地勢空曠,寒風蕭瑟。
林青龍停下腳步,背對着他,冷笑道:「你可知你大哥怎麼死的嗎?說是死無全屍倒是遜色得多了,我本想將他碎屍萬段,可一不留神,竟將他活生生碾成肉泥,哈哈,人家還以為是城東的張屠夫家的豬肉陷腐敗發臭丟了出來呢?」
殷許心中大怒,袖中緊握十根銀針,正要出手,忽而轉念想:「他這是激將法,想激怒我,大哥既然死在他手中,他定然有不尋常的手段,可萬萬大意不得。」當下反笑道:「我大哥於我恩重如山,他的仇我自然會報,大哥一生操勞忙碌,一直未成家立室,直到仙逝仍是孓然一人,不過我今日見了小王妃如遇佳人,俏麗無雙,清新脫俗,若她給我兄長陪葬,教他們在陰間結為姻親,自是極好之事!」
林青龍聽他大放厥詞,吼道:「你敢!倘若紅娘少了一根頭髮,我便要了你的腦袋!」周身真氣源源不斷的聚集在緊握的右拳之上,周身光芒大盛,青霧繚繞,佛家密宗「悲歡離合拳」蓄勢待發!
殷許陰森乾笑道:「一婦侍二夫,自然不合禮數,倘若小王爺駕薨,那就周正多了……」
林青龍一聲大喝,悲歡離合拳轟然而發,只見漫天青光拳影重重包圍殷許,塵土飛揚,稀落的矮松摧枯拉朽般折為幾段,隨着拳勢上下飄忽。亂石穿空,沙石漫天,遮天蔽月般朝殷許劈頭蓋臉怒卷而去。
殷許冷笑道:「這般雕蟲小技,還敢拿來丟人現眼?」他自負輕功高明,那拳法又是兇猛有餘,迅疾不足,即便再高明的拳法,他自忖能夠輕易閃避。當下真氣腳下泉涌,正欲閃避。身後驀然殺機漸起,他回頭一看,頓時慌忙失措,只見林青龍不知何時已經欺身於他身後,這般悄然無聲,竟將他的輕功全然比了下去!
林青龍手掌張開,五指分呈斑斕五色,竟是點蒼派絕學——五行接引掌!掌力一吐,真氣猶如狂濤般激盪而出,排山倒海般朝殷許撲來!
兩面夾擊,殷許避無可避,只得祭出護體真氣,周身發出耀眼白光,卸去「五行接引章」與「悲歡離合拳」大半力道,饒是如此,依舊那僅剩的三成力道仍舊將他遠遠拋起,如秋風掃葉,風箏斷線。
林青龍見他身在半空不找力,這等好機會自然不能放過,一腳踏地,絕塵飛起,追擊而去!
殷許見強敵緊追不放,皺眉不語,信手急射三枚銀針,那銀針在月光在幽幽閃爍,顯然是淬了劇毒!
林青龍頓時感到一陣陰風迎面撲來,只好收掌,腰上用力,在半空凌空翻了一個筋斗,避開那三枚銀針!那銀針落入草叢之中,頓時花草枯萎,黑液橫流,冒出陣陣黑霧。
「嗒」「嗒」兩聲,二人落回黃土,腳踏實地。
二三里外,一樁參天大樹昂首挺立,紀澤炎立於一根粗壯的枝幹上,遙遙望去,那二人打鬥盡收眼底,見林青龍佔了上風,嘴角醞釀着一絲微笑。
一位白衣人盤腿坐於一丈開外的另外一根枝幹上,瞧他年紀在三十而立,衣裳無風自動,目光澄澈有神,睥睨之間,電光四射,威風凜凜。
紀澤炎頗驕傲道:「冥使大人,您瞧見了嗎?老朽才教他隱者匿術,他便運用自如了!知道以拳影為誘餌,潛行到那人身後尋機再攻,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紀澤炎身份顯赫,名聲鵲起,在中土三國修道者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個個都想從他那討丸仙丹,可見他身份何等尊貴?此刻卻稱那年輕人為「冥使大人」,又用了「您」這樣的敬語,那冥使身份定然特殊,由此可見一斑。
那冥使聽了紀澤炎的話,淡淡道:「倘若他會鬼遁,那個人早就是個死人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