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不比江南,暖融融的春天總是要來的晚上一些。
不過在掖縣住了這麼些年,大傢伙也早已是習慣了。
畢竟,冬天也有冬天的好。雖然也有各種不方便,可那樣皚皚的白雪,在江南可真是不多見的。
再加上,今年又要比前幾年稍稍好上一些,不像有兩年似的,到了清明前後不是淅淅瀝瀝的下起了濛濛細雨就是忽然一場倒春寒,凍的人簡直就要把冬日裏的大毛衣裳都翻出來裹在身上的。
這人麼,冷了還能加衣裳,可總是「風起正清明」的梨花卻再是沒有衣裳可加的。如此一來,這影響不可謂不大的。
不過今年過了「雨水沿河邊,驚蟄烏鴉叫」的兩個節氣後氣溫雖仍舊不高,可好歹雨水漸止,日頭每天照常升起。到了二月十二花朝前後,總算有微微的南風帶來些許的春意了。
桂花樹上漸漸長出了或是帶些嫩紅或是帶些金黃的葉子,牆角一叢海棠花也打上了花苞,而後花園裏的幾株梨樹這兩天更已是玉蕊綻放花團錦簇,熱鬧的不得了了。
而與此同時,今兒一大清早的,正屋廂房幾間屋裏亦是熱熱鬧鬧的。
老遠的,就能聽到西廂房南屋裏傳來哀哀戚戚的哭聲。只不過,抄手遊廊上走來走去的一眾丫鬟媽媽們仿若已是習以為常一般,腳下難得的停留也是在和南屋門口的幾個丫頭擠眉弄眼一番而已。
看到穿着蔥青色立領直身偏大襟的長袍和蔥黃色短褂,已是長成小小少年的晏哥兒背着手慢悠悠的晃過來的時候,更是捂嘴笑了起來。
晏哥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都多少回了,就不能換個花樣,他不厭自己都厭了。
推門進屋,可就在右腳剛剛跨進門檻的時候。就聽到原本如泣如訴的哭聲雖然陡然拔高,可卻瓮聲瓮氣了起來。
晏哥兒不用猜就知道拿小胖子肯定團到被窩裏去了,果不其然,繞過屏風一看,架子床上就是一團剛剛隆起的球。
依舊慢悠悠的晃過去,剛走到床旁想拍拍那清晰可見的撅起的小屁股。就見那隆起的一團挪啊挪的,已是長成小正太的湯圓兒憋的通紅可卻沒有半點淚痕的小臉蛋露了出來,眼睛晶亮。
又探頭看了看晏哥兒身後,確定沒人後小臉上突然有了一絲一閃而過的懊惱。不過,扒拉開被子跌跌撞撞的爬起身來站好後,又是兩手叉腰一副小霸王的模樣,「怎麼又是哥哥,娘和姐姐呢?」
枉他乾哭了這麼久,嗓子都快哭啞了,竟都不來看看他。真是太過分了!
又是?
真當他稀罕來啊,還不是沒辦法!
娘親不願來,怕來了有人就得屁股開花了。姐姐不好來,怕來了就有人要手上長繭子。只有他,真是倒霉催的。
晏哥兒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很不文雅的朝晏哥兒飛了個白眼,「你什麼時候捨得換個新花樣,說不得就能招來娘和姐姐了。」
每每都用這一招耍賴皮,偏偏半點眼淚都擠不出來,這不是討打麼!
說着站到腳踏上,伸出一隻手指來點了點湯圓兒的額頭,「你怎麼就是學不乖呢,看來人說記吃不記打,這話半點不錯的。」
別看晏哥兒今年才八歲,可平日裏大口吃菜大口吃肉從不挑食。再加上這兩年多來又是騎馬又是挽弓搭箭的,所以這小身板結實着的。
那年蘇慎任滿三年回京述職的時候就把晏哥兒帶去了京里,看着能跑能跳能起碼能挽弓,精力無限的晏哥兒,蘇越一眾人俱是歡喜的不行。
所以晏哥兒這會子雖然只用了一個指頭。卻已是把剛滿五歲圓滾滾的長的像只真湯圓的湯圓兒點的登時就搖搖晃晃了起來了。
好容易站穩了,湯圓兒也不管額頭的紅印就去抓晏哥兒的手指頭,嘴裏「嗷嗚嗷嗚」的,那叫一個氣啊!
不過又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總是慢上一步,晏哥兒已經把手背到身後去了。
湯圓兒牙齒霍霍,「哥哥又欺負我!」
「欺負你?我這還沒打你呢!餛飩麵都已經醒了,你這做哥哥的不但賴床還耍無賴,你今兒是不是真不想出去了,還是惦記着爹爹那的戒尺了?」晏哥兒取了一旁衣架上的大毛衣裳,把只穿了中衣的湯圓兒給裹了起來,動作雖溫柔,可語氣卻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