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河州市的第二天上午八點半,齊天翔準時出現在了林東生的辦公室里。
「這麼早來幹什麼,剛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嗎,」林東生看到齊天翔飽滿的精神狀態,以及微笑不語的神態,心裏很高興,可臉上卻詳裝不滿地說着:「我這剛進辦公室,你就不能讓我喘口氣,把早上的藥吃了再來嗎,」
「不吃藥劉老師能讓您出門,我就是過來看看您這裏的好茶還有嗎,」齊天翔笑着故作迷糊地說着,在林東生的示意下,跟着走到沙發前,看到林東生緩緩坐下之後才慢慢坐下,祥裝認真地說:「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都離得不遠,打打秋風也讓同志們感受一下書記的關懷嘛,」
「別往同志們身上扯,到不了那麼遠,我這裏的哪點茶葉不夠同志們感受的,充其量只是一少部分同志的口服。」林東生擺擺手謝絕了齊天翔遞來的香煙,看着秘書小李給齊天翔沏茶並端了過來,伸手示意齊天翔喝茶,然後才慢慢地接着說:「辦公之類東西短缺,可以讓小張到辦公廳去領,也可以直接找秦亮秘書長去要,不至於出去走了這麼些天,連辦公廳的地點都忘記了吧,」
齊天翔仍然微笑地看着林東生,巧言應對道:「地點倒是沒有忘,只是有些陌生了一些,還得重新適應才是。」
望着林東生微笑不語的神態,齊天翔停止了寒暄,知道是該切入正題的時候了,早上的時間很緊張,無論是林東生,還是自己,都沒有時間和心情無休止地聊天,因此調整了一下坐姿,正色道:「我先將黑鴨山礦難後續的具體情況跟您匯報一下。」
「這些事情先放一放,留到以後再說也不遲。」林東生截住了齊天翔的話頭,乾脆地說:「先說說萊州被查的事情吧,」
齊天翔就詳盡地將車輛被擋在服務區,莫名其妙地被罰款九百元,以及召集交通、公安兩個系統現場會,就機構調整和精簡,還有規範執法行為和範圍的想法說了一遍,並且特意介紹了交通系統將要展開的試點工作,以及公安轉變服務觀念的會議成果。
林東生耐心地聽着,直到齊天翔簡略地說明了會議情況之後,才若有所思地說:「欲速則不達,願望是好的,可機構精簡和人員分流是一篇大文章,難度不小,阻力更大。需要編辦和組織人事部門,以及各機關事業單位共同發力,利用幾年的時間有序推進,才可能達到預期效果。半途而廢或草草收場,回潮會很快,負作用也不容忽視啊,」
「天下事,從來急,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齊天翔明白林東生的擔心和鼓勵,以及這樣說的用意,無非還是擔心自己會被機構改革的事情所困,影響其他工作,特別是經濟工作的開展,就祥裝輕鬆地吟誦着偉人的幾句詩詞,隨即認真地說:「也是趕巧了,原本這件事我也是準備等穩定之後,在合適的時間選擇一兩個部門或地市試點,然後利用兩到三年的時間調整和分流,等人員安置有了一個大致的去向後,再通過合併執法權和集中執法行為的方式,對法律法規中經濟法和行業法進行歸併,達到高效執法的目的,自然也就使得機構重疊,執法效率低下的現象得到改變。」
林東生望着齊天翔,眼神深邃,含着關切,也有些複雜,知道他已經有了縝密的想法,此刻說太多不但干擾他的思路,也會帶來不必要的顧慮和壓力。對於齊天翔這樣有很高知識積累,有想法,想做事的年輕幹部,謹慎和敏銳是相伴相生的,也可以說是謹小慎微和優柔寡斷伴隨着他們的行為,或者決斷,或者自信,但絕對不會武斷。任何的挫折和打擊,都可能熄滅他們心中那份信念和願望。
這些與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幹部不同,他們沒有後路,只能是咬着牙苦幹,甚至蠻幹,有時候很像是賭場中的賭徒,富貴險中求是唯一的信念,什麼理想,什麼追求,是很可以拋在腦後的。
基層拼上來的幹部,可以呵斥,可以訓導,甚至強硬地阻止都是愛護,而齊天翔這類知識幹部,卻只能呵護,或者小心翼翼地關愛,因為他們是知道該做什麼,又怎麼作的幹部。
齊天翔儘管有所不同,經過幾年機關的歷練,相比於一些清高和孤芳自賞的知識精英有所不同,而且信念和信仰都無可置疑,想法都比較務實,特別是對民生疾苦有着很深的感悟,這點很難得,更需要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