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翔的話梁冰玉當然明白,其實從昨天晚上呂山尊電話通知之後,梁冰玉就在想怎麼說,又說到什麼程度,這些困惑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解決。
到了梁冰玉這樣的職位,很多話是不用聽就明白的,可如何應對卻頗為艱難,需要斟酌和思慮,重要的不是怎麼說,而是怎麼完整地表達事實,並且不帶有利益關係和個人情緒。這在梁冰玉這樣一個性格乾脆、硬朗,眼裏不揉沙子的人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關鍵是不掌握齊天翔的情緒和想法,尤其是不知道齊天翔都掌握了哪些情況,以及知道的程度,這是很難把握分寸的。這些問題不但困擾着梁冰玉,同樣也困擾着呂山尊,以至於早上見面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好的建議給她。
齊天翔有自己的信息來源,這一點也不奇怪,關注這件事情,而且不止一次地提醒呂山尊注意,也就可以看出他得到的情況不少,而且能讓他重視的信息來源,層次也一定不會太低,不然齊天翔作為新任省長,工作千頭萬緒,不會為了一個地市的建築項目如此關切和上心,看來他一定掌握着更多的信息和情況。
短暫的思考之後,梁冰玉覺得還是實話實說,既然齊天翔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願意關注和過問,說明他有信心處理好此事。這麼長久的接觸,梁冰玉堅信,齊天翔有能力,也有足夠的智慧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
「這個項目是王濤市長今年主抓的第一個大項目,原本的情況您是知道的,只是王世敏他們西城區搞的一個引資項目,目的是向啟動西城商貿和物流產業,與東城區的物流商貿和會展業,形成競爭和對峙的局面,打造商貿物流產業集群,成為新的經濟增長極。」梁冰玉梳理了一下思路,緩緩地望着齊天翔說:「這些您在河州是時候,就去考察過,當時就表示出了憂慮和擔心,呂書記也是這樣的想法,可對於基層立足投資,拉到經濟發展的盲目或衝動,也只能是善意的提醒,過多的干預也是不合適的。」
梁冰玉充分表達着自己的觀點,也藉此傾述着自己的苦衷,看着齊天翔平靜的神色,接着說道:「王市長卻並不是如此,不但不提醒和勸告,反而鼓勵王世敏他們可以想法再多一些,膽子再大一些。初期感覺他的出於自救,因為世嘉集團會展部的劉展飛是他介紹給王世敏的,項目也是他在香港招商時議定的,雖然落地和洽談變成了西城區政府,可主導還是他,項目流產當然是他所不願看到的,可事實看來並不是如此。」
「是啊,咱們都很單純地只是認為是一個項目,一個成敗都是政府決策的事情,可誰成想有些人卻把它做成了生意。」看到梁冰玉艱難地表述着,呂山尊就接過了她的話,有些自責地說:「也是我忽視了,這一個時期除了黨校學習,就是調研熟悉情況,對經濟運行關注的不多。」
「這不是你應該自責的,也不是自責就能解決問題的,樹欲靜而風不止,防範尚且艱難,更何況善意的避讓了。」齊天翔看着呂山尊,又看看梁冰玉,若有所思地說:「黨政協調配合,原本就是有主次的,各安其道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在有些人看來卻並是這樣,只能說是因人而異了。對於舉行不善的人,組織監督就是一把鐵鎖,勝過事後反思啊,」
「還是我來說吧,我掌握的情況多一些,也比較容易說得明白一點。」梁冰玉看着呂山尊的神情,爽快地對齊天翔說道:「項目不能說一無是處,初期的設想是利用會展中心,輻射周邊的區域發展,從而帶動商貿和物流發展,解決西城區農民失地之後的生存問題,也不是不可行。作為一個後續的商圈,在東城區逐漸變成城市中心,交通和倉儲日益困難的現實面前,尋找新的商貿物流集散地就是現實的問題,西城區完全可以替代,並發揮應有的作用,還是有可能的。」
齊天翔聽到梁冰玉如此的說法,不禁一怔,隨即就笑着對呂山尊誇獎道:「市長就是市長,在其位謀其政此言不虛啊,所謂下棋看三步就是高手了,人家梁大姐都看得了五步以後,眼光深遠吧,」
聽着齊天翔的誇獎,看到呂山尊寬慰的表情,梁冰玉卻沒有笑,反而正色道:「別誇我,我這也是近期通過調研和接觸,對比了東西兩城區的優劣之後得出的初步印象,還要看這個關口能不能過得去,這才是主要的。」
「你只要有想法,就一定能夠過得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陽光陽謀(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