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眾人皆靜,唯聞火把「噼啪」響動。
荀奇聽曹洪所言,初始只以為曹洪是對旁人言語,等見到曹洪只是冷望着他再不說話,荀奇霍然握緊拳頭,滿臉紅赤。
許久的功夫,荀奇道:「曹將軍可是對卑職說話?」
曹洪輕描淡寫道:「不錯。」
荀奇心中狂炸,若不是深切的顧忌,說不定早撲上去一拳揍在曹洪臉上。深吸一口氣,荀奇理智還是壓住了衝動。
他不敢。
荀奇在曹營算是響噹噹的一號,可比起曹洪的老資格、在曹操眼中的分量,還是差得太遠。他若敢對曹洪不敬,就算荀彧、荀攸被曹操如何器重,一樣無法保住他荀奇。
暗自咬牙,荀奇故作不解道:「曹將軍這話兒可讓卑職不解,『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規本是司空定下。」
曹洪瞥了城道上的單飛一眼,不耐道:「老夫做事還要你來指點?」
荀奇被叱的臉色紅了又青,無論如何都是難咽這口怨氣,故作不在意道:「既然曹將軍不聽卑職所言,看來只有等到於將軍進城後再說了。卑職這就開城請於將軍進城。」
曹洪又看了單飛一眼,漠然道:「於將軍也不用進城了。」
「什麼?」荀奇失聲道。
曹洪冷漠道:「你來得正好,出城去告訴於將軍,司空有令,袁尚領軍正在趕來,讓於將軍立即趕赴陽平亭阻擊,不得有誤。」
單飛微怔。
張飛燕眾人多少知道單飛和于禁的賭局,也知道于禁輸了後若是在三軍面前認錯,那比殺了于禁還要讓他難受,如此一來,曹操讓于禁奉令率兵前往陽平亭,看似攔截袁尚,可說不定亦是曹操避免于禁和單飛的衝突之策。
單飛亦是明白這點,不過他雖忿然于禁所為。終究沒有到追着曹操讓于禁實現賭約的地步,那樣兩相無趣。曹操或許在入城東時,故意在眾人面前說出單飛的功勞、又主動赦免鄴城的百姓,亦是在安撫單飛的情緒。
曹操自然看得出單飛不是那種自討沒趣之人。
眾人心中感慨。唯獨荀奇不怕事大,暗想于禁和單飛的賭局輸贏關他屁事,嘿然道:「曹將軍,我覺得於將軍肯定會見過司空再做打算。」
「是嗎?」
曹洪一揚手,向單飛道:「金箭拿來。」
單飛從懷中取出金箭遞上。曹洪持金箭在手,輕淡道;「金箭在手,本如司空親臨。本將軍代司空軍令已下,荀奇你不聽軍令,很好、很好。」
曹洪眼中寒光閃現。
荀奇額頭冒汗,只怕曹洪下一句就是將他推出城門斬了,忙躬身道;「荀奇怎敢不聽軍令?只是怕於將軍質疑罷了。」見曹洪只是冷望他不語,荀奇再不敢廢話,急聲道:「卑職這就去傳令。」
他不等城開,早躍上城樓。順雲梯而下,轉瞬消失在城頭之上。
曹洪這才揣回金箭,目光落在被五花大綁的審配身上,譏誚道:「審大人,久仰了。」
審配被單飛一耳光扇掉了最少四五顆牙齒,再從城頭滾落撞得頭破血流,方才早昏了過去。這刻悠悠醒轉後,審配抬頭時滿臉鮮血,還能啐出口中的鮮血道:「曹洪?」
曹洪微微點頭。
審配冷笑道:「我以為曹操那逆賊會親來城南,沒想到把妙計用在你這個奴才身上。」
他說的用計自然是說設弩伏殺曹軍來攻一事。
單飛心中凜然。暗想好在曹操急着趕赴城北,若真的被審配得計,那天下恐怕會是另外一種模樣。
曹洪見慣這種場面,並不動怒道:「你這種逆賊。何須曹司空親來?一個摸金校尉統領前來,也是能輕易將你拿下。」
審配怒視單飛,卻不知道這人究竟哪個,重重又唾了口。
曹洪擺手道:「將城南降卒暫且收押,聽司空吩咐後再做決定。單飛,張飛燕。你等跟我來。」
早有兵士捆住降兵,然後鎮守住城南城樓。
曹洪並沒解釋要去哪裏,更沒有開城放于禁進來的打算,帶兵押着審配亦是向北行去。
月色淡漠,竭力的沖刷着鄴城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