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驢,行走在旅途中的岳明生,這一次沒有了上次從寧州城去往金陵的閒情雅致。不是說他的性格變了,而是時間不等人,他不僅走的快,也常常勾着手指在算日期。
時間只有三個月,能多爭取一天是一天,況且這次路上的風景並沒有上次那麼好看。
初時,沿途還能在各個大小城鎮留宿,到後來看到的儘是些戈壁荒漠,百里也難見人煙。這一路披星戴月,餐風露宿,勒驢再看地圖之時,已是到了哲邦國境。
偶爾能看幾個放羊逐馬的牧人,狂野奔放,民風比之大燕南唐,不知剽悍了多少倍。
所謂入鄉隨俗,加上天氣漸冷,哲邦國的風又特別大,所以岳明生丟了他那件暗黃色的小披風,從一處小鎮上買了一件羊毛小馬甲。
戈壁的黃沙,時常吹的岳明生睜不開眼睛,在如此惡劣的氣候下前進,岳明生臉上再度添上幾分滄桑,如今他,模樣又要成熟一些了。
這一日,小毛驢的蹄子踏進了一塊水草地。在戈壁灘中能遇到一片如此廣闊的水草地,岳明生着實高興了一把,他跳下毛驢,用手撥開綠油油的草叢後,眼前看到的是一汪小水潭。
「好啊!終於有水喝了!」
口乾舌燥的岳明生,顧不上先用水洗手,捧起一捧清水,咕嘟咕嘟的喝起來。
「真涼,真甜。」
接連喝了四捧水,岳明生這才滿意的坐在草地,往後一撇,只見毛驢正在悠閒的吃草。岳明生十分嫉妒,因為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最後一口乾糧是昨天早上吃完的。
如今就算身上有錢,也找不到地方花,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金錢反而成了最沒有的東西。
餓肚子還不是最要緊,酒沒了,那才真是要了岳明生的老命,他三天都沒喝酒了,整個就像霜打的茄子,一絲精神也沒有。
看着手邊的那些草葉,岳明生咽了一口唾液,自語道:「難道我也要變成驢子?吃草不成?」
他真的就抓下一把草葉,閉着眼睛說道:「我還是試試看,千萬不要是毒草啊。」
把綠色的草葉子塞進嘴裏,狠心嚼了幾下,那種植物獨有的苦味,讓岳明生難受的臉型都變了。
「呸呸呸!」
岳明生用力的吐着,罵着,「我又不是驢子!吃什麼草!」
「唉……」
岳明生嘆道:「渺無人煙,可怎麼辦啊?餓死也好了,先讓我喝頓飽酒行不行!」
「咦!?」
正在這愁苦的時刻,岳明生的鼻尖隱隱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他激動無比的從草地上跳起來,伸長了脖子,貪婪的在空氣中嗅吸。
「啊哈!錯不了!」
他旋即大笑道:「酒味,一定是酒味!酒味中又帶着奶香味,這是什麼酒啊?」
岳明生手搭涼棚放眼往前望去,這水草地看着無邊無際,其實也不是無邊無際,因為有一個山包擋住了岳明生的視線,他精神振奮的叫道:「山後面絕對有酒,老天爺顯靈了!」
但見他飛速挎上驢背,自得其樂的把驢屁股一拍,大喊一聲道:「小毛驢,隨我前去飲酒!」
歡快的跑着,笑着。
翻過了山包,只見眼前的草地上出現了一小團白色,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原地毯上,這一團白色十分扎眼。細細一看,那原來是牧民搭建的帳篷,更可以看到一個牧民婦女正在帳篷前煮着一口大鍋。
「在煮酒,是在等着我這個貴客吧!」
岳明生馬不停蹄的趕着驢子,飛也似的沖向山下的帳篷。
那結着辮子婦女猛然見到這穿着羊毛馬甲的男人衝來,她嚇了一跳,臉色變得沉重,口裏嘰里咕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岳明生歡歡喜喜的從毛驢背上跳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裝,走上前斯斯文文的說道:「大姐,我是從南唐國來的,和你討口酒喝好嗎?」
女人一臉怒容,嘰里咕嚕的又說了幾句話。
「哎呀!語言不通。」岳明生暗罵一句,索性打起了手語,他先指了指婦女身邊的大鍋,又朝自己的嘴巴指指。
牧民婦女卻更加憤怒,竟然上前來,推搡着要趕岳明生走。
「大姐。」岳明生趕緊從牛皮包里拿出了銀子,苦苦相求道:「我不是白喝你的酒,我給你錢行不行?」
婦女並不買賬,更加用力的去推岳明生。
眼看着到嘴的美酒就要飛了,岳明生他哪裏肯善罷甘休,竟不顧婦女的阻攔,硬是要強行去喝酒,口裏叫罵道:「我的酒癮來了,對不住!」
「站住!」
猛的聽見一聲大喝,岳明生側臉一看,卻見那帳篷里衝出來一個男人,這男人生的魁梧,手裏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彎刀,他瞪着岳明生,喝問道:「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麼?」
「好了,終於可以交流了!大哥,你好!」
岳明生恭恭敬敬的說道:「我是從南唐國來的,路過寶地,想要討口酒水喝。」
牧民男人收起彎刀,好奇的問道:「你不是華夏人的兵?」
「哈哈……」岳明生大笑一聲,自嘲道:「哪有我這種騎毛驢的兵。」
「哦!?」牧民男人往岳明生身後的驢子一看,也是笑了,他說道:「那是誤會了,來!奶酒有的是!」
岳明生笑道:「奶酒!?怪不得酒香中又有一股奶香。」
牧民男人沖那婦女說了幾句話,婦女就進帳篷去了,他又熱情的對岳明生說道:「這是最好的馬奶酒,客人,你要好好嘗嘗。」
岳明生笑着拱手道:「在下岳明生。」
牧民男人甩開臉頰邊的大辮子,說道:「我叫勃察爾多。」
岳明生好奇問道:「你怎麼會說神州話?」
「哈哈……」牧民勃察爾多豪邁的笑道:「我其實也是華夏人,因為愛上了草原上的姑娘,所以就在這裏安家了。」
「唉呀!」
岳明生萬分激動的把勃察爾多的肩膀一拍,大笑道:「大哥,我和你一樣,我也愛上一個哲邦人,只不過她現在還不太愛我。」
勃察爾多用拳頭捶了一下岳明生的胸口,激勵道:「你要加油,草原上的姑娘不會讓你失望的。」
「嘿嘿……」岳明生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以前的初戀也是草原姑娘,不過她是比較可愛的女孩。」
勃察爾多問道:「她叫什麼?」
岳明生紅着臉說道:「她叫小萌,至于姓什麼,我不能和你說。」
勃察爾多驚奇的說道:「她有姓嗎?哲邦人是沒有姓的,只有貴族才有姓,而且小萌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像華夏人的名字?」
「這個……」岳明生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