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會的會長不認識也葉途飛,匆匆見了一面,挨了一頓耳光,也沒能見到有關葉途飛身份證明半拉紙片。但葉途飛的氣勢卻是震住了這位會長,他捂着臉,趕緊按照葉途飛的吩咐,回去向山下敬吾匯報去了。
這種情況大大出乎了山下敬吾的預料。
若是軍部派來的專員,哪怕級別比他還低,接待規格和安保措施都會讓他很重視,畢竟是在軍部過活,接觸的可都是大人物,他山下敬吾可不敢怠慢。
但是,一個南京新政府的人物竟然敢對他如此耀武揚威?山下敬吾禁不住上了肝火。
他調集了一個小隊的憲兵,乘坐着一輛轎車和一輛卡車,氣勢洶洶地趕往了火車站。
在火車站的貴賓室,山下敬吾見到了闊別已久的『老朋友』。
一頂深灰色禮帽,一襲藏青色長衫,一副金絲邊墨鏡,翹着二郎腿,叼着雪茄煙,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見了山下敬吾,既不點頭也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身後一人立即上前,遞給了山下敬吾一份身份證明。
山下敬吾原本是帶着一肚子的火氣衝進來的,一進門,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先被葉途飛的這個場面給震了一震,待肖忠河遞過來那份身份證明的時候,山下敬吾居然忘記了發火,乖乖地接過了那份證明,仔細地看了。
如假包換的梅機關出具的證明,山下敬吾暗自點了點頭,怪不得啊,怪不得此人的架子那麼大,原來身後有影佐幀昭在撐腰啊!
可是,當山下敬吾的目光掃視到了證明上的姓名一欄的時候,他驚住了。
那上面規規矩矩清清楚楚地寫着『葉途飛』三個小楷大字。
「八嘎!」山下敬吾忍不住了,管他影佐幀昭還是梅機關,全都被扔到了腦後,他這邊剛一爆出粗口,手上已經拔出了武士刀來。
葉途飛鎮定自若,將墨鏡向下拉了拉,然後又揮了揮手。
身後另一人立即上前,又遞給了山下敬吾一張紙。
山下敬吾在爆粗口拔刀的時候,想到過葉途飛可能會躲,也可能會衝上來跟他干,唯獨沒想到人家理都不理,又遞過來一張紙。
強壓住內心的怒火,山下敬吾接過了那張紙來,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大變,立即丟下了武士刀,雙腿『pia『地一聲併攏立正,向葉途飛敬了個軍禮。
如果說山下敬吾做為一方實權人物還可以不顧忌影佐幀昭的梅機關,那麼,見到了松井石根的親筆信若是仍不顧忌的話,那麼他一定是爆發了精神分裂症。
影佐幀昭要辦他,也不是沒把握,但是其中環節比較複雜,各個環節上,他都可以進行活動通融,影佐幀昭也犯不着費這麼大力氣來找他的麻煩。
可是,松井石根要辦他的話,只需要說句話就足夠了,接下來他山下敬吾是死是活,也只有天知地知,松井知而他不知。
山下敬吾左手拿着松井石根的親筆信,右手敬着禮,在沒得到葉途飛的還禮之前,根本不敢放下手來。
對山下敬吾,葉途飛可不能像對待那個漢奸會長一般,任意教訓。山下敬吾畢竟是名大佐,打狗還得看主人,而山下敬吾的主人便是那身大佐軍裝。
摘下墨鏡,收起雪茄,葉途飛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踱到了山下敬吾的面前:「山下長官,沒想到我們這麼見面了,真是令人感慨啊!」
可不是嘛,山下敬吾在心中感慨地都快要哭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曾經跟大日本皇軍百般作對的土匪頭子,這個曾經親手殺死過數十名帝國勇士的卑劣小人,又是如何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司令官閣下的朋友。
想不明白又能怎麼樣呢?
眼前這個一聽到名字就會令自己紅眼的大土匪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只需要拔出手槍扣動扳機,便可以化解了自己心中積壓已久的怨氣,可是他敢嗎?
山下敬吾就這樣不尷不尬地舉着手,愣愣地站着。
「松井將軍說,讓我們化干戈為玉帛,把以前的誤會一筆勾銷,以後並肩作戰精誠團結,為大東亞共榮而努力奮鬥。山下君,你認為松井將軍的交代有沒有道理呢?」
山下敬吾還能怎麼說,他再次立正,用腳後跟打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