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京師有多久了?」身上披着一件熊皮所製成的大衣的朱祁鎮跺了跺腳,抬起了頭,望向那位於東方的紫荊關關牆,高聳的關牆上仍舊殘留着斑斑的暗漬,那應該是明軍將士們與瓦刺大軍死亡鏖戰時留下的血跡,經過了昨夜傍晚時分那場突如其來的豪雨的沖刷,仍舊殘留其上,關牆好些地方都有些破損,並沒有人來修補,想來蒙古人恨不得中原大地上見不到一磚片瓦的城廓,哪裏會去在意這座被他們攻破的關隘完整與否。
「陛下,怕是有兩個來月了吧。」袁彬想了想答道。
「兩個來月了,沒想到,我來到這裏,居然也已經過了兩個月了。」朱祁鎮深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自嘲地笑道。腳下的野草已然盡枯,一腳踩下去,除了頑莖還略有些韌性之外,余處盡變成了碎屑,隨着那揚起的寒風卷向遠處,更襯顯出冬日的蕭瑟。「在土木堡的時候還是仲秋,如今卻已經入冬了。」
聽到了朱祁鎮之言,袁彬與那哈銘的步履都不由得一滯,臉上浮現戚色。
「你們這是做什麼,朕不過是胡亂感慨一番罷了。」朱祁鎮揮了揮手,阻止兩人的思緒繼續往悲傷的方向進行,抬手點了點遠處的山巒。「想來再過些日子,我們就要離開紫荊關一帶,前往大草原了,哈銘,你身為通事,想來草原應該熟悉吧?」
「微臣曾經三次隨我大明使節出使瓦刺,總共在草原上呆了近一年有餘。」哈銘答了話之後,忍不住又道:「陛下,微臣以為,京師城下,陛下孤身斥敵,朗朗之聲威震乾坤,使瓦刺軍兵惶恐,大漲我大明之膽氣,使我大明能勝此頑敵,然陛下萬金之軀,豈能輕易涉險?如今陛下已陷於瓦刺,如此行徑……」洋洋灑灑,唾沫橫飛,一身蒙古人裝束,長着一副典型的蒙古人身坯和臉孔的哈銘,偏生能孫子曰,孟子云,引經據典地扯上一兩柱香的功夫,莫說是穿越之前沒有啥子古文底蘊的朱祁鎮聽得兩眼直冒金星,便是那生於這個時代並且長於這個時代的袁彬此刻也是兩眼發直,一臉的敬畏,看向哈銘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崇拜。
「……請陛下莫要再行此等冒險之舉。」說到最後,呅文嚼字說得熱淚盈眶的哈銘乾脆拜伏於地,一副朱祁鎮要不答應他就準備跪在這裏變成化石的堅決表情。
「愛卿快快請起,卿的諫言,朕已經知道了,下次定不會再行這等冒險之舉。」朱祁鎮苦笑着扶起了哈銘。不過,根據朱祁鎮腦海裏邊可憐的明中歷史,想來除了這一次的危機,自己應該用不着再繼續拋頭露出去充什麼英雄好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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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朱祁鎮當面允諾,哈銘這位蒙古士子這才斯斯然地起身。
不遠處,瓦刺人的營帳外,正燃着熊熊的大火,火堆上架着兩隻正在炙烤的肥羊,肉類的焦香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傳了過來,朱祁鎮不由得咕嘟一下咽了口唾沫星子,這才省起自己沒吃早餐。
或者應該說自打當了穿越開始,自己就沒嘗過豆漿油條,又或者餛飩、麵條的滋味。早上餓了,最多也是拿熱水衝上一些伯顏貼木兒着人送來的肉鬆,再加點鹽晃當晃當直接倒進了嘴裏充飢。
朱祁鎮砸了砸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省起快到晚餐的點了,正要吩咐哈銘今晚烤肉串的時候記得把香料和鹽撒得均些的當口,卻看到了那**爾遜帶着略顯得拘束的笑容正向着這邊行來。
「**爾遜見過大明天子。」**爾遜掃了一眼一臉警惕打量着自己的袁彬與哈銘一眼,向着那朱祁鎮恭敬地長施了一禮道。
看到那平日裏不甚友好的**爾遜居然擺出了這等低姿態,朱祁鎮不由得微微一愣,抬手示意哈銘與袁彬讓開,緩步上前,看着那低下了頭的**爾遜溫言笑道:「**千戶……」
聽到了朱祁鎮對自己的稱呼,**爾遜不由得臉色一變,不過看到朱祁鎮臉上並沒有一絲戲弄的意思,不由得泄氣地道:「小的不姓**,請陛下喚我作**爾遜就是了。」
「哦……」朱祁鎮有些尷尬地撓了撓發癢的頭皮。「**爾遜,不知道你過來,可是有事相詢?」
**爾遜也有些尷尬,平時跟朱祁鎮說話,他可從來不會小聲,更不會客氣。而現在,自己一客氣起來,對
第四十二章 苦諫,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