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不直接密詔於江福?,一高贇不由得一愣,疑惑地道。「江福才是宣府總兵,擁有決策及調兵之權。」
「前些日子,會昌伯已着人送來密信,言明江福乃明哲保身,手段國滑之人。
不然,新皇也不會擇其入駐宣府,以安撫宣府父武之心。」袁彬替朱祁鎮解釋道:「若是信直接交到他的手中,怕是他會着人送往京師,以待新皇之詔,再作處斷。」
聽聞此言,高贇不由得瞪圓了眼:「那既如此,即使王僉事知曉,又豈能令他改變主意?」
「所以,朕還要給楊信,楊能,此二人乃楊洪子嗣,皆是戰赫赫之輩,在宣府頗有重望,此二人若是能與王僉事聯手說那江福,至少,能夠有五成的把握。」尊祁鎮停下了筆,淡然地道。
聽得此言,衛銘童不由得臉上一變。」只有五成把握,陛下,如此是不是太過冒險了。若是無人接應,由沙城至宣府,只要事稍泄密,為怕……。」
「也先生性貪婪無度,自土木堡以來,其人越發驕橫,目無餘子,早為眼前之利蒙蔽,根本就不會放任朕離開瓦刺的。」朱祁鎮緊緊攏起了眉頭沉聲言道:「而朕的好弟弟,亦同樣不希望朕有離開瓦刺,回到大明的那一天。」
朱祁鎮掃了一眼在場的諸人,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沉重與黯然,朱祁鎮的聲音陡然一高。」機會是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而不是靠等待等來的,朕不是那守株待兔的農夫,你們是嗎?!」
「微臣不是!」袁彬看着那已然立身而起,負手而立的天子,努力地挺直了自己的脊樑沉聲答道。
房中的諸人皆盡坐直了身軀,挺直了脊樑,這一刻,仿佛那個孤身立於京師城下,立於囚籠困鎖之中,面對着那無數瓦刺凶兵加身,亦敢於昂首向天,向着京師百萬軍民大聲即呼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那個大明天子。在大草原上消沉了將近半年之後,又重新煥發了他那令天下人仰慕的光彩與霸氣。
「微臣也不是!」一個又一個的聲音陸陸續續地答道,一個個跪伏於地的身影挺直了起來,就像是那一個個丘陵,那聲上的泥土被那濤天的洪流卷過之後,不僅僅沒有倒塌,反而露出了內里那崢嶸而傲立的巨石剛峰。
「不說只有五成機會,哪怕是只有一成的機會,朕也要賭,也必須賭這一把!就算是那江福沒有派兵前來,朕也要回去,哪怕是死在歸途,朕也要死在大明的疆域裏!」朱祁鎮聲音錚然如金鐵交鳴。」朕不是那宋徽宗,朕沒有倒下,膝蓋,就絕對不會再向大明的敵人彎曲!」
聽得此言,室中氣氛微微一滯。但是很快,十數人齊齊向着朱祁鎮拜下。」臣等誓死追隨陛下!」聲音雖然不高,卻無比的堅決,那種視死如歸的忠誠。讓朱祁鎮覺得猶如那黃鐘大呂一般,在自己的耳中,心頭炸響,隆隆不停。
朱祁鎮看着這一張張熱切的臉龐,不禁有眼眼眶發熱:「諸卿因朕而入賊手,今日,朕又要行那冒險之舉,爾等卻甘之如飴,卿等今日不負朕,他日,朕必不負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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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沙狐狸於第二日一早,與天子侍從高贇悄然離開了朱祁鎮所駐院落,悄然往那興和城奔行而去,於興和城中,按照那朱祁鎮事先的囑咐,於興和城外的集市中,見到了那哈銘所遣來的商販隊伍中的為首商客……。
兩天之後,宣府城內都督僉事王進昌的府中,一名從草原而來的疲憊商客深夜登門求見,半個時辰之後,一臉緊張與焦灼的王進昌匆匆地出了府,攜着那名潛客,朝着那楊府行去。
三更聲餘音未絕,整個宣府幾乎是一片漆黑,而原本也同樣陷入了黑暗中的宣府鎮總兵府邸後書房裏,又們們地燃起了明亮的燈火。滿臉倦色與不解的江福一身便衣,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連袂而來的王進昌與那楊能、楊信。
「三位深夜來尋本官,到底是何等要事,要做得如此隱密?連本官的親兵也不許留在房中。若是三位的解釋,不能讓本官滿意的話……。」語氣也透着一股子濃重的不滿,想想也是,誰三更半夜的讓人從暖被窩裏拖出來都不會有好脾氣。
「江總兵,末將等如此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