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崇訓的想法裏,現在這種場合需要當眾說幾句話,也就是訓話。全/本\小/說\網但當他想好了台詞開始喊的時候,發現效果不佳,恐怕多數人都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寬達幾十畝地的校場,雪花中寒風一吹,風聲又很影響音效,也沒喇叭,薛崇訓就算站在前面的一個小土堆上聲音沒什麼氣勢。
不過既然已經開頭了,他只好硬着頭皮把後面的詞兒一起說完,也不管離得遠的將士究竟聽不聽得見。最後他仰望飄揚着唐字的旌旗,來一句「為了大唐,也為自己的父老親人。」倒讓聽見的將士有些動容。
畢竟這時候的人很少能親耳聽到政客的演講和花言巧語,他們以為是真的。
不知道這些詞兒是否感動了將士,或許很多人根本沒聽清;但至少感動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漢人,卻是鮮卑人慕容嫣。
慕容嫣看到身穿圓領官袍的薛崇訓站在高高的土堆上,面對一大群目不轉睛仰視他的漢人,此情此景讓她覺得薛崇訓的身影愈發高大起來。她不知道這種政客的新鮮煽情伎倆,見薛崇訓一臉正氣,並不覺得他是在講故事,雖然那本就只是故事。
不少古人信舉頭三尺有神靈,對未知有敬畏心態,所以誓言基本不會亂說。慕容嫣聽到那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真摯誓言,輕輕抿着朱唇,也是有些動容,心裏酸酸的。
在她的心裏,土堆上那人真摯、忠誠、冷靜、力量,並懷着對芸芸眾生無盡的仁慈。
「站在大唐的旗幟下,站在列祖列宗的英靈下,我劍南軍承諾永遠忠於社稷,勇猛無前……為了大唐,也為自己的父老親人。」
這些東西對薛崇訓毫無壓力,在記憶里,那些滿肚子男盜女娼之輩在升國旗時能說得眼淚直迸,忠黨愛國是言語得含情脈脈……那麼現在說幾句台詞有何不妥?
劍南軍本就是剛招募不久的長征健兒,將帥多年輕義氣涉世未深,有的已經被感動得跪倒在雪地里,第一回仰視軍旗能如此富有感情。
「國運永存……」前邊一些人嘈雜地呼喊起來。薛崇訓手按佩刀,取下頭上的官帽,久久環視眾軍。
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動容了,但是他明白人很複雜,特別是在站的官僚將帥,在危急時刻也許能富有犧|牲精神很氣節,卻受不了利益的誘|惑,受不了用民脂民膏錦衣玉食的誘|惑。
慕容嫣抬起頭看着他佇立的身影,想起昨晚他保護自己時的勇敢,呆呆坐在馬上久久無語。
這時薛崇訓從土堆上走了下來,對伏呂笑道:「大相看到了,即將駐防王城的劍南軍軍紀嚴明,不僅不會給吐谷渾百姓帶去災難,反而能保護你們的安全。」
伏呂也感受到了唐軍的一種無形力量,正如汗王慕容氏說的一樣,他強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眾官僚使節檢閱罷,便掉轉馬頭回城,薛崇訓根本不管軍中的事,都交給張五郎了。
……
雖然已是初春時節,但外頭仍然又是風又是雪,薛崇訓自然回籤押房呆着了。這公房比大堂小,只要在裏面燒兩盆火,然後把門窗一關,便能逃離寒氣。
現在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做,宇文孝好像帶情報局憲兵司的人去抓那家辦喪事的人了;張五郎在準備劍南軍調動的事務;而王昌齡在邊上看公文,很細緻地監管着州郡中的政務,這些事兒確實要有人瞧着,明面上官府得講理不是,否則造成黑白不分的理政局面,民怨一起會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就薛崇訓沒啥正事,既不管軍隊也不管政事,也不管案件。他要幹的事就是把恰當的人弄到恰當的位置上,然後想辦法對付那些對自己不爽的人,比如被一刀砍了的那前鄯州長史。
他烤了一會火,便把腰間鑲滿寶石的橫刀取了下來,然後尋來塊白綢巾,拿着東西坐到炕上去了。炕上擺着一張燕尾翹頭案,他將橫刀拔將出來,把刀鞘放到了案上,拿起白綢開始細細擦拭刀鋒。
這玩意久了不用會生鏽,時常擦擦上點油能保養好一些。對於薛崇訓這樣的州官來說,很難有機會親自肉搏,但萬一遇上了就是玩命的活,就像昨晚那樣。所以平時有點準備要好一些。
而且擦刀身的時候,他會產生在酒吧里擦酒杯的錯覺,感覺還不錯,心情很平靜。
突然發
第三十三章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