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了陽光明媚,但氣溫並沒有因此升高,讓人爽心悅目的是烏雲消失後這邊的天空特別藍,純淨得能叫人產生敬畏之心。
吐谷渾使團明日啟程,今天是在鄯州的最後一天。雙方的和議已經大致完成,並擬好了奏章送長安。現在第一批進入西海地區的小股前鋒部隊已整裝待發,準備和吐谷渾使團一起去王城。他們除了充當前驅隊伍,也能順帶保護伏呂等人歸途安全。人數不多幾百人的規模,是劍南軍中的前鋒。
張五郎已獲得伏俟城行軍總管薛崇訓授權指揮劍南軍八千人的兵權,這次調兵前夕,作為劍南軍主將的張五郎也在州衙籤押房裏坐着,說一些細節上的事兒。
籤押房裏放着幾杯上好的熱茶,淡淡的熱氣清香繚繞,倒是讓房間裏多了幾分暖氣兒。
北面有張大案,後面有把軟木椅子,平時候薛崇訓辦公便是坐那裏;但現在他沒坐椅子上,而是在北面靠東的炕上,因為伏呂愛坐炕上,薛崇訓便陪着。隴右這邊的天氣比長安要冷,但薛崇訓覺得這邊的人並沒有因此就耐寒,冬天他們穿得很厚,進門就想烤火。伏呂就是這樣,一進籤押房就坐到炕上,薛崇訓只得陪他們坐一起。慕容嫣也在,坐在伏呂身邊,與薛崇訓隔着一張燕尾翹頭案。
下首放公文的柜子旁邊也有張几案,王昌齡常坐那胡床上看來往官文各地卷宗,現在他還是坐老位置;身穿戎裝的張五郎懷裏抱着頭盔,腰背筆挺地坐在一旁。幾個人便在這裏商量着吐谷渾駐軍和後勤的公事。
那天議和的時候,主要由薛崇訓出面討價還價,但今天他的話就很少了,基本不怎麼開口,就是聽張五郎等屬下匯報軍政細節,然後聽伏呂訴苦。
每當有人發言的時候,薛崇訓就禮貌地轉過頭,面帶平和的微笑好像很認真地傾聽,其實他滿腦子根本沒想那些雜七雜八的具體瑣事……和談合作的大方向已經談妥,其他的事他管個毛,屬下幕臣愛咋辦就咋辦。
他想什麼……想女人唄,慕容嫣就坐在對面,他心裏在思索她的事兒。
腦中全是她的長|短呻|吟好似仍在耳際,那些溫存、余香、心動好似就在剛才。還有在她身體裏抽|動時的強烈|酥|麻的快|感,能讓人頭皮抽|搐發|麻,印象十分深刻。他怎麼捨得慕容嫣?
薛崇訓難忘她的情,也貪|戀她的美色,沒法子,男人就喜歡各色美女。有時候他覺得欲|望比情感還要強烈。金錢、美色、權力、虛榮,可以戰勝人的很多信念,這幾乎是一種本能。
討價還價仍在繼續,薛崇訓知道他們誰在說話,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但完全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他早已走神了。
忽然小腿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把薛崇訓從痴|呆中驚醒,很快反應過來是一隻沒穿鞋的腳。他轉頭看了一眼慕容嫣,只見她也大膽地看着自己,嬌|嫩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朱唇。一瞬間的嫵|媚,轉眼間已正襟危坐,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不想慕容嫣這女人竟然當眾玩起這套,果然鮮卑女子比漢人還要熱情|放|得開。薛崇訓忙用不經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案頭,這張燕尾翹頭案橫放在炕上,案頭正好有個大水壺當着,下邊的人看不到案下的東西。他見狀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雖然按照議定條款免除伏俟城昌元二年納幣,今年的軍費由我大唐支付,但沿西海運糧草輜重路途坎坷遙遠太耗民力物力。伏俟城須幫助籌備糧秣,我們用金銀絲綢支付。薛郎以為如何?」張五郎忽然問了薛崇訓一句。
薛崇訓一門心思都在書案下面的那隻小腳上了,壓根不知道他們在說啥,被一問臉上立刻浮現出茫然的表情。但他倒是有急智,立刻就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道:「很好,五郎所言極是,我沒有意見。」
在這一刻,薛崇訓的眼神真是無辜極了。慕容嫣一不留神,「噗哧」一聲笑出來,房間裏頓時尷尬而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慕容嫣的臉唰一下紅了,張了張小嘴想找藉口,但一時想不到合理的藉口,急忙坐正了身子,直着背一臉莊嚴。
大家的話題被這麼一個小事打斷,但見她那副模樣,也就沒過多注意,片刻便開始繼續說正事。
慕容嫣再也不敢盯着薛崇訓看,但偶爾會強裝着毫不在意的神色看他一眼,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