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上的事兒就是那麼奇怪,前些日子薛崇訓為了哄李妍兒上|床,花了不少心思都沒成功;現在他有正事忙乎,顧不上李妍兒的事了,別人反倒送上門來。www。qb5.c0m\她|娘孫氏年齡大,又做過王妃生育過女兒,肯定深明人情世故,自然知道怎麼教育李妍兒,薛崇訓便不用再花費心思……真是一心栽花花要|死,無心插柳柳成蔭。
岳母那裏見了一面,盡到了禮數,薛崇訓又叫李妍兒多陪陪她母親,然後便告別而出,準備回到草堂去找張說和魚立本。這時他想起聽雨湖畔的書房格局很像大明宮李妍兒母女住過的小院,難得心細一回,便叫來薛六吩咐道:「你找人把書房那院子收拾佈置之下,然後多安排幾個奴婢侍候着,讓我岳母暫住那裏。」
薛六應道:「郎君且放心,老奴定會辦得妥妥噹噹的。」
薛崇訓點點頭,滿意地向草堂而去。見到張說等人,他又客套道歉了一番,方才坐下。
張說笑道:「薛郎得好生應付才行,家事也是難事啊。」
「張相公所言極是,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可見很麻煩。」薛崇訓道。
三人便一陣笑聲,緩了一下氣氛。
薛崇訓陪笑了一陣,沉吟片刻主動說起了兵制:「上回張相公提到的『官鍵』之事,因關係重大,我又沒有在政事堂里當差,所以慎重考慮了許久。」
魚立本聽罷對自己能參與此事有些驚訝,雖說唐朝沒有宦官不得干政的祖制,但目前的皇家對外臣邊將都算比較信任,所以宦官的政治影響力並不大。魚立本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聽着。
薛崇訓又道:「僱用官鍵在高宗時已有先例,不過現在又為不同。高宗時的官鍵只是輔助兵種,不能代替府兵;現在要對吐蕃用兵,起兵數恐怕得以十萬計。而且因折衝府經營每況愈下,這次朝廷如果通過官鍵的政見,恐怕會對整個兵制都會產生重大的影響……而且以高宗時的健兒待遇為憑,要配以田地房屋、終身免除課役、裝備給養全部由朝廷供應,大量僱傭健兒的後果會極大地增加戶部負擔。」
張說沉思許久,說道:「薛郎考慮得周全,我也在想維持的事,健兒之事不能單獨處理,還要配以財稅變法,租庸制隨着逃戶越多已經不合時宜,我想到了兩稅制,不過目前尚未思索成熟。」
薛崇訓沉吟不已,心道張說是比較有遠見的,但顯然沒有考慮到其最大的惡果:軍閥割據。這也怪不得張說,人非神仙,世上有多少人能預見到百十年後的事?薛崇訓能想到隱患,不過是因為前世的知識,今兒窺視了天機而已,若非如此,他肯定也想不到。
這時薛崇訓抬起頭來,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鎮定地說道:「我認為張相公此法於國有利,我贊同你的政略,如果能幫上忙,我定在所不辭。」
張說聽罷臉上頓時一喜,喜形於色並不一定是輕浮,在心裏面特別高興的時候,老油條也會表現在臉上啊。
魚立本和薛崇訓的關係是不錯的,以前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聽罷也表態道:「以後殿下要是問起,我會儘量幫着張相公說話的。」
薛崇訓又道:「陸閣老和竇宰相二人與我私交不錯,這事兒我尋個機會暗示一下他們,他們定然不會從中作梗……蕭相公,他和竇相公關係又比較近,也會和竇相公站一邊。朝中七個宰相,現在幾乎可以斷定有四個能支持張相公的政略。另外從京兆府提拔上來的李守一,他做宰相時是我舉薦的,不過這個人公事公辦,或許不會領我的情,但健兒和稅制的事兒是為了國家社稷,正因李守一有公心,或許也會站在張相公這邊。此事已是無礙矣。」
張說摸着下巴的鬍鬚呵呵一笑,這一聲笑確是發自內心。
果然當初張說辦事是抓住了要害,直接找薛崇訓,如今已是驗證了……薛崇訓一表態,立馬可以拉攏一幫人支持,勝負的可能性是急轉改變。他堂堂河東王目前沒有什麼硬實力,但軟實力是明擺着的。
既然大家一拍即合,後面的氣氛就十分融洽了,相談甚歡,愉快而散。
正好第二天是大朝的日子,薛崇訓和竇懷貞他們又在公事場合見到了,從含元殿一同出來後便相伴而行。薛崇訓趁機提道:「昨兒請到李龜年到府演奏,張相公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