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杜十三娘回家之後,昨日傍晚,赤畢等人就最終平安無事地回了家來,說是因為天子急命,因而杜士儀等人全都留在麗正書院中修書,不能出宮,可此前他們被人看住的經歷,仍然讓杜家和崔家全都憂心忡忡。所幸崔儉玄和崔九娘這兄妹兩塊爆炭,被趙國夫人死死看住,而崔五娘親自去了金仙觀和玉真觀回來,又告誡兩人不得輕舉妄動,即便如此,這一晚上杜十三娘仍舊執意守在了兄長的書齋中,由崔儉玄陪着度過了這漫漫長夜。
而翌日一大早朝會上傳來那匪夷所思的結果,非但沒讓他們安心,反而就連崔五娘也覺得事情實在是蹊蹺。奈何崔泰之已然病休在家,具體的消息難以打探到,於是一家人眼看赤畢帶人去大明宮前守候,他們只能翹首盼望杜士儀的歸來。好在午後時分,在門口張望的劉墨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回來了,回來了,郎君回來了」
「阿兄」
「杜十九,你可算回來了」
看到崔儉玄和杜十三娘夫妻倆一塊疾步迎了上來,杜士儀正要安撫一下兩人,卻只見後頭崔五娘扶着趙國夫人也上了前來。他正為之一愣,崔五娘便搶先說道:「杜十九郎,昨日聖人命楊將軍帶人到家中取了那部《史通》,十三娘親自把你那些校注也捎上了,隨着一塊入宮,後來她雖平安出來,卻一直都心焦如焚。你在宮裏也沒法捎信,結果十一郎和九娘也跟着擔驚受怕一整個晚上,連九娘都一早就去了玉真觀。誰知道天亮了朝會過後,又是那樣難以置信的消息,大家都快急死了」
妹妹竟然跟着楊思勖進了宮
這是杜士儀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消息。見杜十三娘只是緊緊抿着嘴,絲毫沒有提及此事的意思,崔儉玄亦是面露急切,他對趙國夫人和崔五娘長揖行過禮後,便請他們一塊進屋說話。等到一大堆人都跟到了自己的書齋里,他言簡意賅地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全都複述了一遍,就只見趙國夫人滿臉的心有餘悸,而崔儉玄則仿佛在冥思苦想這一件件事中的關聯,反倒杜十三娘和崔五娘並肩而立,兩人誰都沒有做聲。
「都已經過去了,雨過天晴,不妨高興一些。」
「阿兄,昨天聖人看過你的一卷奏疏之後,突然臉色很微妙,直接就令我回去匆匆出了紫宸殿,你究竟寫了些什麼?」
妹妹如此細心,杜士儀不得不嗟嘆是不是把人養得太聰明了。待見崔五娘雖不說話,卻用和杜十三娘同樣的眼神看着他,他想了想,索性就直言不諱地說道:「我早就寫了自薦書,自薦出為縣令。」
這一次,竟是趙國夫人先驚呼了一聲:「什麼?杜十九郎,要知道左拾遺之位,也不知道多少縣令可望而不可即,兼且任滿之後,大多是到御史台為殿中侍御史,甚至直接為侍御史,而後再為郎官,可謂是通天之路,你怎會想出為縣令?」
崔儉玄本想附和母親的話,卻被崔五娘一個嚴厲的眼神給止住了,只能悶悶不樂地閉口不言。而杜十三娘雖也訝異,卻認真地說道:「阿娘,阿兄必然是早就考慮好的,絕不是貿然行事。阿兄留在京城雖為諫官要職,可幾次三番遭人算計,出為外官不一定是壞事。如同已故姚開府,如今的宋開府,甚至張相國源相國,誰人沒有出為外官的經歷?」
「阿娘,十三娘說的沒錯,十九郎還年輕呢,哪用急在一時……」
見崔五娘軟言勸慰,先把年近五旬的趙國夫人先哄回去休息了,杜士儀方才對滿臉不得勁的崔儉玄笑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留在京城裏頭能做的事情很有限,而且未必能出彩,還不如去外頭磨礪一番。不但是我,你難道就想一輩子只管馬球?」
「哼……」崔儉玄有些不服氣地嘟囔一聲,但心裏不得不承認,杜士儀這話並沒有說錯。只不過,自己才剛釋褐為官,杜士儀就不知道要去天南地北哪個犄角旮旯,杜十三娘也要和敬愛的兄長分開,這也太沒意思了於是,他幾乎沒怎麼細想便嚷嚷道:「那你去什麼地方,我到時候也想法兒跟着去」
撲哧——
這一次笑的是杜十三娘。笑過之後,她上前去替崔儉玄整理了一下不知怎的弄亂的衣領,這才低聲說道:「好啦,你又不是當年那年紀了,說這樣的傻話。當了官便不能隨心所欲,就算
第三百九十章 親友最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