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韋十四郎……
對於這個新調入益州大都督府的司戶參軍,范承明儘管只見過一面,但早在韋禮尚未抵達成都之前,他就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韋禮是京兆韋氏勛公房子弟,不但是杜士儀的同年,而且和他同科京兆府等第,杜士儀初任萬年尉,就是在韋禮之父萬年令韋拯的部下,兩人可以說是交情莫逆。
而韋氏乃是宇文融母家,儘管韋禮並非宇文融母家韋嗣立那一支,但彼此之間關聯不小,否則宇文融怎麼會從中出力,把韋禮送到了益州成都來?
「使君。」一個大都督府的令史快步進來,躬身行禮後就開口問道,「陳司馬又來相詢了,今年的益州解試,不知道由誰主持?」
「就是韋十四郎吧。」范承明仿佛是隨隨便便就想到了一個人選,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等到那令史難掩愕然,再次問了一遍,他再次認可了,眼見得對方匆匆退去,他方才哂然一笑,自言自語道,「想要在大都督府內紮下一根釘子掣肘於我?杜十九郎,你也太小看我了,你選的人還嫩了些區區解試,我卻還不在乎分這點權出去……來人」
等到另一個自己的心腹從者進了屋子,范承明方才開口吩咐道:「你把消息散出去,今次是京兆韋十四郎主持益州解試,行卷也好,公薦也好,少來煩我,我凡事不管再有就是……」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那從者更近前些,這才壓低了聲音說:「泰山封禪,宇文融領了副使,負責一應財計開銷。因為實在是開銷太大,所以他上書陛下,此前所征的籍外田畝原本徵稅減半,但現在那減免政策沒了,從明年開始就是照常」
這是張說提前給他透露的消息,而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這才淡淡地說道:「至於客戶,原本所言的五年蠲免賦役,此番也要變成三年」
相比前頭那個真實消息,這個消息卻完完全全都是他的杜撰。宇文融的根基就是由括田括戶而建立的聖眷,倘若失去這個,那就會被立時打回原形。而客戶逃亡固然會對州縣長官造成衝擊,但只要他應對得當,不但可以控制此事,利用此事給宇文融一擊,也就是他此行益州最大的成功了
居人客戶,一則為繳納賦稅的本分人,一則為逃避賦役的滑胥人,怎可平等相待?那些連原籍都不要的客戶隱戶,就該重新遣回原籍,如此那些拋荒的田地就可重新有主,賦役徵收也就能日漸恢復怎可又蠲免賦役,又任由他們在新的居所住着?如此針對逃戶的律法豈不是形同虛設
「是,使君儘管放心。」
見那從者要退下,范承明突然開口叫住了他:「不要操之過急。前一個消息先放出去,後一個徐徐為之。記住,欲速而不達。」
「明白了。」
韋禮雖然開玩笑似的問過杜士儀和郭荃,是否要去爭一爭主持益州解試,但他實則沒報多大希望,更何況杜士儀和郭荃都表示沒有必要錄取的人才,他就更對此事不上心了。於是,面對這麼一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他自然有些意外,去見范承明時卻只得了幾句不咸不淡的指示。等到外間消息傳來,范承明袖手不管今科解送如何,那些墨卷和自薦書猶如雪片似的飛入自己家,他就立刻明白這絕非美差了
這天他氣呼呼地徑直來找杜士儀,在書齋一屁股坐下之後便氣不打一處來:「好一個范承明,他分明是故意的在外頭說得大義凜然,結果找我關說的,舉薦的,暗示的,再加上攔馬自薦的,投遞墨卷的,拿着各種各樣薦書求拔解的,簡直是多如牛毛我這才算是明白,這主持解試是多麻煩的一件事,那會兒看你在萬年縣尉任上第一件事就是主持京兆府解試,我還覺得風光,這下子手腳都給絆住,其他什麼都別想於了」
「這便是那位范使君的計策了。」杜士儀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即說道,「不過,如此繁難的事你做一做也好,你之前當正字可是閒得發慌橫豎我的本意,原就不僅僅是讓你在大都督府鉗制他的。」
「知道知道,我不就是抱怨兩句嗎?這樣的上司真是不好打交道。」
杜士儀當然贊同韋禮的說法。他第一任萬年尉時的上司是韋拯,不消說對他是極其看顧的;第二任左拾遺的頂頭上司是源乾曜和裴璀,自然也都是好相處的人,後來調到麗正書院,固然張說最大,可
第四百三十七章 香茶美樂,弟子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