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杜十三娘忍不住笑開了,再見杜士儀亦是笑得無可奈何,她方才掩口說道:「九娘的性子就是如此,夏卿平日裏也不知道是怎麼和她相處的。」
「所以說,還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福氣。」杜士儀對王縉的婚後生活忍不住生出了數不盡的好奇,等到裏頭聲漸悄,他方才跟着杜十三娘進去。
王維和王縉的父親王處廉當年官居汾州司馬,舉家遷到了蒲州,祖上也是仕宦之家,其母出自博陵崔氏,王縉娶了出身清河崔氏的崔九娘時,其母帶着其餘兒女都趕了過來,但等到王縉成婚之後,卻又一意回了原籍。因而,如今這屋宅雖遠遠比不上永豐里的崔宅,卻勝在人口簡單,似崔九娘這樣我行我素的率性,自然更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性子。
所以,一見杜士儀和杜十三娘兄妹進來,她就微嗔道:「要來看我也不預先知會一聲,這麼一會兒功夫,阿嫂,你是成心讓杜十九郎看我笑話是不是?
杜士儀這時候方才知道王縉不在,因見崔九娘還是如從前那樣嬉笑怒罵隨自己高興,他索性一本正經地說道:「看什麼笑話?九娘子嫁人之後風華更勝往昔,尤其是如今將為人母,更是多了從前沒有的嫵媚。」
「哼,別人都說你如何能於如何有風骨,可我說,你就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崔九娘瞪了杜士儀一眼,卻不免為了這讚美而心情好多了,原本打算質問杜士儀那賜婚是怎麼回事,如今這念頭也被她按在了心裏。她看着和從前一樣率性恣意,可終究嫁了人,不再是待字閨中的女郎那樣不知道世事艱辛,更何況阿姊崔五娘的心意從來就不曾表露過,她又如何去怪杜十九郎即將迎娶別
於是,吩咐婢女搬來坐具請兩人坐下,她這才笑吟吟地問道:「阿嫂帶着杜十九郎來,是來特意看我的,還是來看王郎的?」
「本來是要見夏卿,他既然不在,也就慰問慰問你。」杜士儀代替杜十三娘把話說了,又寒暄了兩句,得知崔九娘自從懷孕之後能吃能睡,別提多健康了,他暗嘆這任性的女郎倒是有福。可轉眼間杜十三娘給崔九娘傳授起了育兒經,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所幸崔九娘也知道他一個大男人不愛聽這些,當即讓婢女請了他去王縉的書齋閒坐,又額外多解釋了一句。
「崔顥外放,一任舞陽尉剛好當滿回了洛陽,考評不怎麼樣,要謀下一任未免有些麻煩,所以一時氣悶邀了王郎去喝酒。王郎酒量可不如他,大約再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杜士儀這些年相識相交的人中,一大半都是詩人,從王維王縉王翰王泠然崔顥,再到李白,每一個人都是性格分明。這其中,崔顥性好浮艷,尤其是愛好美色,狂狷好酒卻又和王翰類似,卻也同樣是仗義的人。聽到他官場不順,當進了王縉的書齋時,杜士儀不禁心中嘆息。
太有性格的人,歷來都是難能在官場中生存的
雖是崔九娘請他到王縉的書齋中坐,但杜士儀自然不會真的反客為主四處去翻檢,喚來侍童在書架上找了一卷王縉的新近文集,他就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當發現其中赫然還有和王維的答和詩文時,他就不覺怔住了。這幾年他和王維雖也有通信,但他在信上不提官場,王維亦是報喜不報憂,一來二去,關係竟是有些生疏了。如今看到王維在給王縉的家書上,嘆息濟州刺史裴耀卿的離任,竟是說已經辭官回老家時,他終於為之失神。
這麼大的事情,他在外三年沒聽說過也就罷了,玉真公主卻仿佛也絲毫不知,由此可見,兩人是真的斷了情
杜士儀一面看着王縉的文集,一面追憶往昔,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當他正因為王縉詩文中流露出的勃勃雄心而若有所思時,就只聽外頭傳來了說話的聲音:「竟然這麼巧?杜十九郎還在麼?我是聞名已久卻從未見面,夏卿,今天跟你回家來真是對了」
說話聲中,書齋的竹簾被人打起,當先而入的王縉一身葛袍,看上去竟有幾分出塵之氣,而後頭的崔顥則是顯得消瘦了一些,此外還有一個杜士儀從沒見過的青年人。他才含笑起身,王縉就拱了拱手道:「我難得帶了友人回家,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巧。杜十九郎,崔顥這傢伙不用我介紹了。這位是今年的新進士,太原王昌齡。」
剛剛還在想他這十幾年來和眾多詩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