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後頭的百姓卻陷入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等到那邊軍馬暫且駐足,單槍匹馬一騎人疾馳過來的時候,那股僵硬的緊張感方才稍稍疏解了幾分。
「來者何人?」
劉墨立刻排眾而出,拱手說道:「我等護送杜長史家眷到雲州。」
「杜長史的夫人?」馬上小將訝異地挑了挑眉,可看到後頭那拖兒帶女亂鬨鬨的百姓們,他又再次疑惑地問道,「早有消息說杜長史家眷不日便到,可怎麼會有這許多人?」
「這是從朔州和馬邑來,打算徙居雲州城的百姓我家娘子說,朔州到雲州這一程,沒有城池,也沒有客舍驛站可供百姓歇息,更何況百姓懼馬賊盜匪,她既然護衛充足,不如帶上這些願意徙居的百姓,以免他們在路上遇到變故
聽到這番話,南八頓時心悅誠服。而在他身後不遠處,同樣因為劉墨這聲若洪鐘的回答而聽得清清楚楚的王忠嗣,也不禁暗自點頭。既然知道是杜士儀的家眷,他就不好連個面都不露了,當即策馬上前越過單騎的南八後,他隨眼一掃,竟發現雖有馬車,看上去卻都斑駁陳舊,不像是女眷所坐的,他便在馬上致意道:「在下王忠嗣,奉杜長史之命,暫掌雲州兵馬,不知杜夫人何在?
「原來是王郎君」王容到了朔州時便得到了杜士儀傳書,此刻便騎馬上前,果見王忠嗣發現自己這一身打扮,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她也不以為忤,笑了笑就欣然說道,「着實沒想到陛下會派了王郎君來雲州王郎君武藝超群,軍略出眾,杜郎能用王郎君,勝過千軍萬馬」
王容和王忠嗣在宮中時見過幾次,但一個是金仙公主的徒兒,一個是天子假子,男女有別,身份不同,自然根本談不上搭話。如今在雲州相見,王忠嗣聽到王容不說自己恩寵非凡,也贊自己武藝超群軍略出眾,從小喜好練武讀兵書,一直夢想着有朝一日能獨當一面的他不禁高興得很。
「我不過暫充一時,當不得杜夫人稱讚。夫人能夠帶上這許多百姓到雲州,方才是慈悲胸懷。時候不早,我也要收軍回營,就讓南八護送夫人去公主府吧。」
見王忠嗣又招手叫了剛剛那小將過來,吩咐其引路,自己則是撥馬回去整頓軍馬,王容便對劉墨使了個眼色。後者聞弦歌知雅意,立時吩咐人到百姓當中宣揚王忠嗣的身份。果然,當聽到剛剛那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竟然是自幼養在宮中的天子假子,如今小小年紀便有五品官銜,本來對於雲州之行還有些惴惴不安的百姓們頓時心情激昂。
當今天子派了杜士儀這樣名滿天下的才俊到雲州任長史,又把自己的假子都派到雲州來了,這難道不是表示對雲州的重視?
得知王容抵達,到城門來相迎的乃是崔顥。他倒是對王容這一路男裝騎馬絲毫沒囉嗦半句,反而痛苦地揉着手腕抱怨道:「嫂子,回頭你可千萬幫幫我杜長史實在是太會差使人了,我差點忙得連手腕都寫斷了早知道到雲州比我在外頭當官還累,我就不來了……可憐王子羽猜拳沒猜過我,這才給我搶到了來迎接你的好差事,他就指望我向嫂子你求一個公道了」
王容差點沒被崔顥的搞怪給逗得笑岔了氣,好容易忍住了,她才微嗔道:「好,等我見到杜郎再幫你求公道。只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這百餘百姓如何安置?」
「放心,我們的杜長史全殲了馬賊之後就開始預備了,如今城中兩個里坊已經收拾出了屋子二十餘座,百餘間屋子,別說今天就來了這麼些人,再來多一倍也能容得下。」說到這裏,崔顥便從王容身邊走到那些百姓面前,高聲說道,「我如今暫代雲州都督府戶曹參軍,各位既然願意遷徙到雲州來,明日起可到公主府去登記戶籍。在都督府尚未建好之前,從杜長史以下,都是暫時在公主府治事。」
「登記戶籍有什麼好處?」
聽到人群中有人高聲問了一句,崔顥便笑容可掬地說道:「登記戶籍當然有好處,第一,每個丁口可分得一百畝地,先到者當然是最靠近雲州城的肥田,至於後來者,就只有偏遠貧瘠的地了。第二,每家一畝地的宅基地,可以自己從官府賒購材料蓋房子。第三,地契房契都由都督府統一頒給,不愁日後有人謀奪。第四,當然就是此前所說的,免租庸調……」
崔顥一口氣說出了七八條好處,一時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