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刺史魏林並沒有帶夫人來任所,再加上王容既然與其並不熟識,也就只見了錄事參軍郭荃。從郭夫人口中得知魏林已經鬆口,放願意遷徙雲州的百姓北上,她自然喜出望外。而郭荃的夫人遙想當年郭荃在萬年尉任期屆滿之時的彷徨,而後遷監察御史的躊躇滿志,再想想這回丈夫因宇文融的緣故又左遷朔州,卻再也沒有當年那沮喪頹唐,她不禁打心眼裏感激當年舉薦丈夫的杜士儀,少不得又提點了王容幾句。
「雖說魏使君的夫人並未隨行,家裏不過是幾個婢妾,但你既然過境,不妨小小送一份薄禮給魏使君的女兒。據說魏使君夫人身體一直不好,因而一直在長安城中住,而長女如今已經十四歲,便相隨魏使君在任上,這中饋卻是她主持的。她有些世家千金的傲氣,但待人接物時的宗旨卻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剛剛王娘子送給我的那一摞兩京如今流行的羅帕,挑選四條,另外再加上四色絲線,就足夠了。」
「多謝嫂子提點。」
王容從善如流地依從了郭夫人的建議。果然,東西一送過去,她還沒離開刺史署,魏林的女兒魏四娘便親自帶着婢女來送回禮,並和郭夫人一塊將她送到了刺史署的儀門。等到次日一大清早,她們這一行人啟程的時候,刺史署甚至還派出了二十人的護衛。加上之前晉陽令李橙夫人陰氏借的護衛,王容這一行已經浩浩蕩蕩足有七八十人,幾乎可媲美杜士儀之前去雲州上任的時候,
而面對這樣的陣仗,這幾日滿城張貼的榜文,再加上昨夜岳五娘那一場劍舞的影響,大清早竟有不少人打算去雲州瞧一瞧動向。當王容從劉墨口中聽說,城門口請了過所預備前往雲州的,竟然有四五十人時,其中有拖家帶口的。她看了一眼面露得意的岳五娘,最終便開口說道:「你去傳我的話,就說雲州畢竟剛剛復置,沿途旅舍客館皆無,杜郎雖則已經剿滅了那撥馬賊,卻不知道是否還有賊人肆虐。我會在馬邑停留一日,倘若要前往雲州的,可隨隊同行。
此話一出,劉墨登時大吃一驚,連忙勸道:「娘子,如若帶上他們,路上行程拖慢不說,而且其中魚龍混雜,若是有人心懷惡意……」
「我有五娘隨身保護,又有你們,李家陰娘子和魏小娘子都借了這些護衛給我,足可自保有餘。如今雲州初置,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在盯着此事,倘若一面招募百姓前往雲州,一面卻只管自己安危,不顧他們死活,反而會讓杜郎一片苦心付諸東流。不用說了,就這麼辦」
王容既然已經鐵了心,劉墨不得不承認即便有些冒險,但傳揚出去這卻是大大有利的,因而立時命人去傳話。得知杜長史的妻子竟然允許他們同行,那些原本還有些擔心前往雲州這路途不夠安全的百姓們頓時喜出望外,甚至還有人打躬作揖稱謝不迭。當這消息傳回朔州刺史署的時候,郭荃忍不住在心裏嘆了一聲。
杜士儀能有如此洞察入微的賢內助,還真是事半功倍
王容在馬邑只停留了一天,陸續從朔州趕來的百姓再加上之前那一批,以及馬邑縣城內願意跟着去雲州的,便已經超過了百人。她事先就吩咐劉墨和其他隨從去採辦路上的於糧,並提早吩咐百姓們自行預備食水,等到再次啟程進入雲州地界之後,果然這將近兩百人拖兒帶口的隊伍行進速度大大降低,以至於陰氏和魏四娘借來的那些護衛都頗有微詞。只不過,在王容大手筆的打賞下,他們也就都按捺了下來。在這種幾乎形同於蝸牛爬的速度中,一行人路上餐風露宿,從馬邑出發抵達雲州城已經是十天之後了。
然而,所有人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並不是那座夯土所築,看上去不甚像樣的雲州城牆,而是城外那一撥正在操練的軍馬。漸漸偏西的日頭之下,就只見約摸千餘人正在操練戰陣,儘管服色五花八門,兵器也並非制式,但那種震天的喊殺聲,以及旗幟變幻隊形轉換之間的靈動,仍是讓不少百姓嘆為觀止。尤其是那些在馬邑見過大同軍操練的百姓,甚至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這雲州城軍馬雖少,但精氣神卻頗為可觀呢。」
「只希望不是個花架子」
正說話間,只聽那邊軍陣中猛然一聲厲叱,緊跟着自顧自操練的軍馬便陡然之間轉向,竟是朝着他們圍逼了過來。面對這種出人意料的舉動,前頭的護衛隨從